“一路北上，前往中部军区，以干部跨区调动的常规审查名义，查阅林笙同志的所有档案原件。重点是她在入伍前的社会关系、受教育情况，特别是是否有过任何超出常规的技能培训记录。”
“另一路，”江团长顿了顿，“南下到她曾经服役过的几个后勤单位，暗中走访她的老战友、老领导。我们要了解的是一个更真实的林笙——她的日常习惯、言谈举止、特殊爱好，任何可能被忽略的细节。”
杨师长缓缓点头，走到窗前，微微拉开窗帘一角，看着楼下操场上正在集结的队伍。
“林卫国同志是我十分敬重的老战友，”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情绪，“他对党的忠诚毋庸置疑。正因为如此，我们更要谨慎处理。既要对组织负责，也要对同志负责。”
他转过身，目光坚定：“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对林笙同志的保护级别提升到最高。我怀疑昨晚的袭击不是一方所为，敌人的渗透比我们想象的更深。
她能活下来，既是幸运，也可能意味着她身上有敌人必须得到的东西。”
江团长若有所思：“您认为，她的那些异于常人的地方？可能与她保护的那个箱子有关？”
“不排除这个可能。”杨师长走回办公桌后，“但我们要基于事实，而不是猜测。记住，调查要绝对保密，尤其是对陆振邦。在真相大白之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明白。”江团长站起身，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我会每天亲自向您汇报进展。”
“去吧。”杨师长回礼，目送江团长离开办公室。
门轻轻关上后，杨师长再次拿起林笙的档案。照片上的女孩笑得青春洋溢，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透着聪慧和倔强，像极了他记忆中某个年轻的影子。
办公室里只剩下台灯昏黄的光晕，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这位经历过抗战烽火、解放硝烟的老兵，此刻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
我们这辈人的事...他喃喃自语，指腹轻轻摩挲着照片边缘，本就不该让一个孩子参与进来。
窗外传来战士们晨练的口号声，朝气蓬勃，那是属于新时代的声音。而他们这一代人，身上还带着旧时代的伤痕，心里还装着太多不能言说的秘密。
他想起抗战时期牺牲的通讯员小刘，才十七岁，怀里还揣着没来得及送出去的情报，想起解放战争时那个用身体堵枪眼的爆破手，临终前还在念叨着等胜利了要回家娶媳妇，想起朝鲜战场上冻成冰雕却依然保持着射击姿势的整个连队...
如果真的没问题，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对照片里的女孩承诺，又像是在告诫自己，她就是华夏的未来啊！。
台灯的光晕在档案纸上微微晃动，映得他鬓角的白发格外显眼。这些年，他见过太多同志在派系斗争中倒下，见过太多理想在现实面前破碎。
他们这一代人注定要负重前行，这是时代赋予的使命，也是无法推卸的责任。
可是一个孩子...凭什么要给我们的抉择买单呢？
与此同时，军区医院病房内
啊啊啊！亏大了！简直血亏！
林笙抱着枕头在床上捶胸顿足，因为动作太大又扯到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
方才有个小护士来换药，顺口提了句今早操场上，周福生参谋和王萍萍护士长当着全师官兵的面做了深刻检讨。
周福生那老狐狸做检讨啊！百年难得一遇！我居然就这么错过了！她痛心疾首地抓着头发，
听说他念检讨书的时候脸都是绿的？是不是真的？王萍萍呢？她是不是哭得稀里哗啦？
坐在对面病床的陆云川无奈地看着她眼底满是宠溺，手里正慢条斯理地削着苹果：你这么遗憾，要不我现在去把周参谋请来，让他单独给你表演一遍？
那倒不用，林笙立刻摆手，眼睛却亮晶晶的，不过你要是能搞到检讨书的副本......
想都别想。陆云川干脆利落地打断她，把削好的苹果递过去，保密条例都忘了？
林笙接过苹果，泄愤似的咬了一大口，含混不清地嘟囔：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们这些当官的，就会拿条例压人。
她一边嚼着苹果，脑回路已经转到了别处：你说，周福生现在是不是正躲在哪个角落里咬牙切齿？以他那睚眦必报的性格，这会儿肯定在琢磨怎么找回场子呢......
此刻的林笙并不知道，她的随口猜测竟如此接近真相。
与此同时，军区招待所客房内
周福生确实正阴沉着脸坐在书桌前。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他紧握的拳头上。那份让他颜面扫地的检讨书草稿还摊在桌上，每一个字都像在嘲笑他的失策。
林笙......他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寒光。
今早的检讨不过是个缓兵之计，他周福生能在派系斗争中屹立不倒，靠的从来不是忍气吞声。他取出一张特制信纸，用密码写下简短讯息：
目标未除，反遭反噬。请求启动a计划。
他走到窗前，目光越过操场，精准地投向医院方向。那个本该在昨晚袭击中丧命的丫头，不仅活了下来，还阴差阳错地让他栽了个跟头。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低声自语：就让你再得意一会儿。很快你就会知道，在这个棋盘上，你连当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病房内
林笙突然打了个寒颤，手里的苹果差点掉在床上。
怎么了？陆云川立即注意到她的异常。
没什么，她揉了揉突然发痒的鼻子，就是突然觉得......好像被什么脏东西盯上了。
陆云川眉头微蹙，望向窗外：你最近少招惹周福生。
我招惹他？林笙瞪大眼睛，指着自己还塞着纱布的鼻子，陆营长，你看看我这样，到底是谁招惹谁啊？
她说着说着，自己先乐了：不过说真的，要是能让周福生那老狐狸再做几次检讨，我这鼻子再塞几天纱布也值了！
陆云川看着她没心没肺的笑容，无奈地摇头。这丫头根本不知道，她正在一场怎样的风暴中心。而他所能做的，就是在她还笑得出来的时候，尽力护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