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王狼兄弟二人，几乎是连滚爬出了曦华宫的范围，直到转过几道宫墙，确认身后没有任何动静，这才敢停下脚步，靠在一处冰冷的宫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王虎抹了一把额头上不知是疼出来的还是吓出来的冷汗，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声音都带着颤：“他娘的……吓死人了！早就听说皓曦殿下性子冷，没想到生起气来……气势这么吓人！刚才她那眼神，我感觉她真想宰了我们！”
王狼也是脸色发白，连连点头，后怕不已：“是啊大哥！我腿肚子现在还在转筋呢！不愧是咱们南国公认的第一天才，十八九岁就踏入龙象境的人物……这威压，比面对一些老牌的龙象境高手还让人发怵！”
喘匀了气，王狼又忍不住凑近王虎，压低声音，一脸困惑和八卦：“哥，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殿下她……她为什么看到那小子，反应那么大？还……还让我们滚？”
他实在想不通，一个擅闯皇宫、还跟他们有过节的小贼，怎么会让一向清冷自持的皓曦殿下如此失态，甚至明显是在维护那小子。
王虎眉头紧锁，同样是一头雾水，他烦躁地挥挥手：“我他娘的怎么知道！这些皇子皇女的心思，是咱们能揣测的吗？说不定那小子真跟殿下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渊源……总之，今天这事邪门得很，以后谁都别再提了！尤其是不能在殿下面前提，听到没有？！”
“知道了，哥。” 王狼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问。
两人互相搀扶着，一边小声议论着刚才的惊险，一边垂头丧气地沿着宫道往外走，打算先离开内苑，找个地方治治伤，再琢磨怎么跟上头解释任务。
然而，他们刚走过一处栽种着奇花异草的园圃拐角，前面不远处的月光下，一道身着锦袍的身影负手而立，似乎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两人定睛一看，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松开彼此，忍着身上的伤痛，踉跄着快步上前，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额头触地，恭敬无比地颤声道：“卑职王虎（王狼），拜见王爷！”
那人缓缓转过身，正是去而复返的皓讯王爷。
他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目光在狼狈不堪的兄弟二人身上扫过，淡淡道：“起来吧。看你们这副模样，是从本王的皓曦侄女那里过来的？”
王虎王狼战战兢兢地爬起来，垂手躬身，不敢抬头。
王虎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回……回王爷的话，正是。卑职二人已将那名闯入宫禁的小子押送至曦华宫，交由皓曦殿下处置。”
“哦？” 皓讯眉毛一挑，似乎并不意外，追问道，“那皓曦侄女是如何处置的？”
王虎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说：“殿下……殿下让卑职二人将人犯留下，然后……就让卑职二人……退下了。”
他没敢直接说“滚出去”那三个字，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皓讯闻言，轻轻“嗯”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神色，他踱了两步，望着曦华宫的方向，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王虎王狼听：“那小子，年纪虽小，但天赋之高，实乃本王生平仅见。如此良才美质，若是因为一点冲突就枉死宫中，倒也确实可惜。”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和对比：“若是让我那个整天就知道躲起来研究诗词歌赋、附庸风雅、懒惰成性的皓训弟弟，看到了，以他那惜才的性子，恐怕非得跳出来把人保下，甚至收归己用不可。”
他话锋一转，回到皓曦身上：“不过，落到皓曦手里，结果也差不多。本王这侄女，外表看着冷若冰霜，实则内里……还是太过善良心软了些。那小子既然与她似乎有些渊源，她定然不会苛责，多半训诫几句，等风头过了，也就悄悄放掉了事。”
王虎王狼低着头，不敢接话，心里却因为皓讯对白晔的“天赋极高”评价而再次感到震惊。
连王爷都这么说，那小子到底妖孽到了什么地步？
皓讯说完，仿佛才想起面前还站着两个人，他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王虎王狼身上，那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他像是随口一提，语气轻描淡写：
“皓曦善良，应该会放掉那小子。”
“如果……你二人心中实在不爽，咽不下这口气的话……”
他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蛊惑般的冰冷：
“或许可以……在他离开皇宫，返回外城的路上，找个机会……截杀一下？”
王虎王狼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愕、意动，以及一丝恐惧。
皓讯仿佛没看到他们的表情，继续用那平淡无奇的语调补充道，像是在叮嘱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注意，手脚干净点。别死在宫里，不然陛下那边，还有本王那善良的皓曦侄女那里，都不好交代，面子上须不好看。”
说完，他不再多看王虎王狼一眼，仿佛只是随口丢下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背负着双手，施施然地转身，沿着另一条宫道缓步离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朦胧的月色与宫殿的阴影之中。
原地，只留下王虎王狼兄弟二人，面面相觑，都能看到对方眼中剧烈闪烁的挣扎、狠厉，以及一丝被点燃的、名为“报复”的火焰。
皇宫的夜晚，静悄悄，却仿佛有更深的暗流，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开始悄然涌动。
皓讯王爷那看似随意的话语，如同一颗毒种，已然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