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哨站城门,脱离了身后那如同噩梦般的黑暗与厮杀,众人才算真正松了口气。
哨站内部灯火通明,虽然布局以军事功能为主,道路两旁是整齐的营房和库房,随处可见巡逻和站岗的披甲兵士。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绷而有序的氛围,但比起外面那纯粹的野蛮与血腥,这里已然是文明与秩序的象征。
余树一边引着马车向哨站深处行去,一边向李田等人介绍道:“我们巨石岭大致分为内区和外区。内区是核心地带,由我父亲……呃,就是镇西王直接管辖,也是余家本宗和主要军队驻扎的地方。外区则环绕内区,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区域,分别由木、火、土、水四家分支管理,拱卫内区。”
他指了指脚下:“这里,就是外区西面的火家管辖范围。这个哨站,不仅仅是前沿防线,同时也是火家分家的主院所在地。”
白晔好奇地眨着眼睛,问道:“为什么要把家安在这么靠外、这么危险的地方呢?”
余树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有自豪,也有一丝无奈,解释道:“这是镇西王立下的规矩,也是我们巨石岭余家的传统。‘余家人不能逃避责任,享受尊荣,便要守护疆土’。所以,四家分宗的主院,都必须设立在最外围的四座主要哨站城墙上,家主及其核心成员,必须常驻于此,亲临一线,抵御野人的侵扰。这既是为了激励士气,也是为了让管理者时刻不忘危险,不敢懈怠。”
李田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将家族根基置于险地,与防线共存亡……镇西王治家,果然有其独到之处,令人佩服。”
他随即又问道:“你刚才说现在主家余火盛在?这‘在不在’还有什么讲究吗?”
余树解释道:“确实有讲究。四家分宗的家主并非必须永远困守主院。当镇西王亲自带领主力,前往某个区域进行大规模清剿野人的军事行动时,该区域分宗的家主通常需要随王伴驾,参与指挥或提供支持。所以,某个分宗的主院家主在不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镇西王当前在哪个区域活动。”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就比如现在,我父亲正亲自在木家所在的东区山林里剿匪,所以木家的家主肯定是不在主院的。而我们现在所在的西区火家,相对平静,所以盛叔大概率是在主院坐镇的。”
谈话间,众人已经穿过层层守卫,来到了哨站最核心的区域。眼前出现了一座气势不凡的府邸。
这府邸并非寻常的深宅大院,而是与整个哨站的军事堡垒风格融为一体,墙体高大厚实,以巨大的青黑石块垒砌而成,门前矗立着两尊并非石狮,而是雕刻着火焰纹路、形态狰狞的不知名异兽石像,显得肃杀而威严。
府邸大门紧闭,门前站着两名身形魁梧、气息沉凝的护卫。
他们身着统一的暗红色皮甲,眼神锐利如鹰,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修为不弱,赫然都是铜铁境巅峰的好手。
仅仅是看门的护卫便有如此实力,可见这火家底蕴之深。
见到余树一行人浑身浴血、风尘仆仆地走来,两名护卫立刻上前一步,右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左侧那名护卫沉声喝道:“站住!来者何人?此乃火家主院,闲杂人等不得擅闯!”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余树显然对这场面司空见惯,他上前一步,虽然衣衫狼狈,但挺直了腰板,脸上恢复了作为镇西王之子的那份气度,朗声道:“是我,余树。”
两名护卫定睛一看,认出了余树,脸上的警惕之色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十足的恭敬。
两人同时松开刀柄,抱拳躬身行礼,左侧护卫语气变得异常客气:“原来是树少爷!不知树少爷深夜归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您这是……”
他目光扫过余树以及身后李田等人身上的血迹和狼狈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余树摆了摆手,示意无妨:“路上遇到了点麻烦,刚解决。这几位是我的朋友,多亏他们相助。快去通报盛叔,就说我带了客人来访。”
“是!树少爷和诸位贵客请稍候,属下这就去通传!”右侧那名护卫不敢怠慢,再次躬身,随即转身,快步通过旁边的小门进入府内,前去通报。
左侧那名护卫则依旧守在门口,态度恭敬,但目光依旧谨慎地扫过李田、辛云等人,尤其是在气息深沉的辛云和看似普通老农、却在这种场合下异常淡定的曹旭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趁着等待的功夫,余树回头对李田等人低声道:“盛叔是我火家分宗的家主,性子比较……直爽,甚至有点火爆,但为人仗义,对自家兄弟没得说。等他来了,我来应对。”
李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他打量着这座如同小型堡垒般的府邸,感受着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仿佛与周围山石融为一体的沉凝气势。
心中对这片被称为“巨石岭”的土地,以及统治这里的余家和那位神秘的镇西王,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这里的一切,似乎都遵循着一种古老而严酷的法则——力量、责任与生存。
脚步声从府内传来,通报的护卫去而复返,跟在一个身材高大、穿着暗红色锦袍的中年男子身后。
那男子龙行虎步,面容刚毅,下颌留着短须,双目开阖之间精光闪烁,周身散发着一股炽热而强大的气息,竟是一位龙象境中期的高手!
他,显然就是火家分宗的家主,余火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