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云浑身浴血,灰色的衣衫已被染透大半,新的伤口仍在不断增加。
他呼吸粗重,步伐已然有些虚浮,握着匕首的手臂微微颤抖,但那双眼睛依旧冰冷锐利,死死盯着于阳,如同受伤后不肯退却的孤狼,一步不退!
于阳的剑法越发凌厉,他看准辛云力竭露出的一个破绽,剑身一抖,荡开辛云格挡的匕首,脚下步伐如鬼魅般一转,竟瞬间绕到了辛云身后!
“结束了!”于阳冷喝一声,手中长剑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不再是刺向辛云,而是直接越过他,剑尖寒芒闪烁,直取被森雨护在身后的——森真和森雨!
这一剑,快如闪电,角度刁钻,森雨只来得及将弟弟更紧地拉向身后,自己则直面那冰冷的剑锋,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森真目眦欲裂:“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黑影,比于阳的剑更快!
那是一柄剑,一柄通体漆黑、唯有剑柄雪白的长剑!
它仿佛凭空出现,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而凌厉的气息,精准无比地横亘在于阳的剑尖之前!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炸响!
于阳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精纯到了极点的强悍内力,顺着剑身狂涌而来!
那力量并非简单的刚猛,更带着一种难以撼动的厚重与深邃!
他虎口剧震,整条手臂瞬间麻痹,长剑几乎脱手而出,身形更是不受控制地“蹬蹬蹬”连退七八步,才勉强稳住,体内气血翻腾不休,脸上写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
他猛地抬头,看向那柄黑剑的主人。
只见白晔,不知何时已站在了辛云之前的位置,小小的身躯挺得笔直。
他单手握着那柄造型古朴的黑剑“发血”,剑尖斜指地面,原本清澈懵懂的眼神,此刻却如同古井深潭,平静中蕴含着令人心悸的力量。
他周身散发出的内力波动,赫然是实实在在的龙象境,而且其精纯程度,远超同境!
“辛叔!”白晔头也不回,声音带着一丝与他年龄不符的沉稳,“安若姐姐,快扶辛叔下去包扎!”
安若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连忙上前,和挣扎着想要站起的森真一起,将摇摇欲坠的辛云搀扶到一旁廊柱下。
辛云看着白晔的背影,眼神复杂,有欣慰,更有深深的担忧。
于阳死死盯着白晔,仿佛要将他看穿,声音因为震惊而有些变调:“好小子!你……你看着骨龄不过十岁出头!怎么会有如此深厚精纯的内力?!你究竟是谁?!”
白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将手中的“发血”剑握得更紧了些。
他心思单纯,不懂什么江湖恩怨、权力倾轧,他只知道,辛叔为了保护他们受伤了,那个看起来很和善的森雨姐姐和她弟弟有危险,而眼前这个人,是坏人。
于阳眼神一厉,杀心骤起!此子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身份定然不凡,今日既然为敌,绝不能留!
他不再多言,强压下翻腾的气血,身形再次暴起,手中长剑化作一道惊鸿,直刺白晔心口!
这一剑,他再无保留,龙象境巅峰的修为全力爆发,剑未至,凌厉的剑气已激得白晔额前发丝飞扬!
然而,面对这迅若雷霆的一剑,白晔脚下步伐一动,身形如同鬼魅般飘忽不定,手中“发血”剑随之划出一道玄奥莫测的轨迹,并非格挡,也非硬碰,而是如同庖丁解牛,贴着于阳的剑身轻轻一引、一卸!
于阳只觉得自己的剑势仿佛陷入了一片无形的泥沼,那股一往无前的力道被巧妙地引偏、化解,十成力量竟有七八成落到了空处!这种感觉难受得让他几乎吐血!
“什么?!”于阳心中大骇,剑招再变,或刺、或削、或劈、或撩,剑光霍霍,将白晔周身笼罩。
可白晔的剑法,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那剑法看似毫无章法,歪歪扭扭,时而迟缓如老牛拉车,时而迅疾如电光石火,转折之间全然不合常理。
偏偏总能在于阳剑招将发未发、力道转换的微妙间隙切入,或牵引,或打断,或是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直指他必救之处!
两人身影在大殿中央急速交错,剑光闪烁,劲气四溢。
于阳的剑法堂堂正正,凌厉霸道,是千锤百炼的家传绝学;而白晔的剑法却诡异绝伦,天马行空,仿佛完全不受任何招式的束缚,信手拈来,皆是妙招。无招无式,随心所欲,直指剑道本质!
“铛铛铛铛!”
密集的交击声不绝于耳。
于阳越打越是心惊!他空有更高深的修为,更丰富的经验,却被这少年诡异莫测的剑法完全克制,一身实力发挥不出七成!
每一次交锋,他都感觉自己的剑像是砍在了空处,或者被一股黏稠的力量带偏,而对方的黑剑却总能从不可思议的角度袭来,逼得他回剑自救,狼狈不堪。
两人从殿宇一侧,一路打到了祭祖广场的最中央,那尊高大的太祖白哲雕像之下。
于阳气息微乱,看着眼前眼神依旧清澈、仿佛并未耗费多大气力的少年,心中念头飞转,充满了震惊与疑惑:“好小子……这到底是什么剑法?师承何人?如此年纪,如此修为,如此剑道……他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