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清晨,通往火城外的官道上,晨光熹微,薄雾未散。
四道身影不紧不慢地走着。李田依旧是一副懒散模样,嘴里叼着根草茎。
白晔背着用新布仔细包裹好的“发血”剑,眼神比来时更多了几分沉静。
安若跟在他身边,不时偷偷看他一眼。
而最后面,则多了一个穿着普通灰色布衣、低着头、气息收敛得如同普通行脚商的男人——正是改头换面的辛云。
回想起这两日在火城的经历,李田和辛云对视一眼,嘴角都勾起一抹心照不宣的笑意。
时间倒回一天前,城主府书房。
皓德亲自为李田斟上香茗,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春风得意。
“李兄弟,此番真是多亏了你!”皓德感慨道,“刘家这颗毒瘤,总算是连根拔起了!树倒猢狲散,他家的那些产业、地盘,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我和孙家……嗯,主要是被我这边接手过来。”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看向李田,试探着问:“那……孙家呢?刘家一倒,孙霸那老狐狸,恐怕会更加势大……”
李田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慢悠悠地说道:“孙家?呵呵,经此一役,他孙霸只要不傻,就不敢再贸然行动了。”
他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看着皓德:“刘家就是前车之鉴。如今火城其他家族,只要还想安稳过日子,大概率都会选择归附于您这位名正言顺的城主。毕竟,谁也不想落得和刘家一样的下场。”
李田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带着一丝蛊惑的意味:“至于孙家……您大可以放出风声,就说我李田,算是您城主府的朋友。有我这么一个‘龙象境’的朋友在背后站着,孙霸就算有十个胆子,也得掂量掂量。这样一来,您的位子,只会坐得更稳。”
皓德闻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一个龙象境高手,尤其是可能背景通天的龙象境高手的“友谊”,这面大旗扯起来,比千军万马还有用!
“好!好!李兄弟,大恩不言谢!这份情,皓某记下了!”皓德激动地拱手。
随即,他似乎又想起什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那个杀手,‘黑锋’辛云……不知……”
李田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种不在意的神色,打断了他的话:“死活无所谓了。或许死了,或许逃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重要的是,火城的百姓和各方势力都‘见证’了城主大人您铲除奸佞、维护治安的威信和手段,这就足够了。”
他这话说得含糊,但意思很清楚:人我处理了,你就别多问了,拿着这份功劳巩固你的地位就行。
皓德是何等聪明人,立刻心领神会,连连点头:“是是是!李兄弟说得对!重要的是威信立起来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不重要!”
李田站起身,拱了拱手:“城主大人,事情已了,我们几人,打算明日就离开火城了。”
皓德虽然有些不舍(主要是舍不得李田这块“金字招牌”),但也知道留不住,连忙热情道:“李兄弟何必急着走?多住些时日无妨!这火城,就是你们的家!随时欢迎你们回来!”
另一边,孙家大宅。
孙霸最初听到刘家彻底倒台、刘熊被愤怒的各方势力联合起来处死泄愤的消息时,确实开心地大笑了三声。
但笑声过后,他看着空荡荡的大厅,慢慢回过味来,冷汗就下来了。
刘家这颗最大的绊脚石没了,他孙家看似少了个对手,但……城主皓德呢?
那位突然冒出来的龙象境高手李田,明显是站在皓德那边的!
而且皓德还借着这次事件,大肆宣扬与李田的“友谊”,威信空前高涨!
此消彼长之下,他孙家……还能像以前那样,和城主府分庭抗礼吗?
想到刘熊的凄惨下场,孙霸打了个寒颤。
第二天,天还没亮,孙霸就亲自带着厚礼,前往城主府“恭贺”皓德铲除奸佞,并且姿态放得极低,言语间已然是一副“唯城主马首是瞻”的称臣模样。
皓德自然是笑眯眯地接纳了孙霸的“好意”,宾主“尽欢”。
至此,火城持续了数十年的两强争霸格局被彻底打破,城主皓德凭借李田带来的“势”,一举奠定了绝对的主导地位。刘家烟消云散,孙家俯首称臣。
官道上,晨风吹拂。
李田吐掉嘴里的草茎,回头望了一眼在晨曦中轮廓逐渐清晰的火城城墙,嘿嘿一笑:“这地方,戏还挺多。”
辛云低着头,默不作声,只是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步伐,让自己始终落后白晔半个身位,如同一个真正的影子。
白晔看着前方延伸的、通往未知远方的道路,深吸了一口清晨新鲜的空气。
安若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小声问:“白晔,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啊?”
白晔摇了摇头,看向前面的李田。
李田伸了个懒腰,声音带着一丝期待和江湖人特有的洒脱:
“江湖路远,天地广阔!走到哪儿,算哪儿呗!走吧,小子们,前面的热闹,还多着呢!”
五人(或者说,四人一影)的身影,在官道上渐渐拉长,融入了初升的朝阳之中,将火城的恩怨纷扰,彻底抛在了身后。
新的旅程,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