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刚过,离开学尚有一段时日,恰是走亲访友的好时候。应弟弟楚风三番五次的热情邀约,楚倾云便带着裴璟、裴玥两个孩子,由影和云芷随行伺候,回了镇国公府小住。
马车刚在府门前停稳,得到消息的老夫人早已由丫鬟搀扶着等在二门处。一见乳母抱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娃娃下来,老人家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连声道:“快,快让曾祖母瞧瞧!哎哟,我的小心肝们,这才几日不见,好像又长大了一圈!”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一手一个接过裴璟和裴玥,也顾不得臂弯沉甸甸的,只顾着低头用脸颊去贴孩子们软嫩的小脸,满心满眼都是慈爱。裴璟不怕生,咧开没牙的小嘴咯咯笑,裴玥则文静地依偎在曾祖母怀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楚倾云上前给祖母行了礼,又去看了继母苏雅娴。苏雅娴如今腹部隆起已十分明显,行动间多了几分孕态的迟缓,但气色极好。见到楚倾云,她连忙要起身,被楚倾云轻轻按住。
“姨母安坐,容我为您请个脉。”楚倾云语气温和。苏雅娴是祖母的侄女,如今又是父亲的继室,这声“姨母”既显亲近又不失分寸。
苏雅娴依言伸出手,看着楚倾云专注诊脉的侧颜,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喜欢与感激。这位继女身份尊贵,能力超群,却从未对她这个继母有丝毫轻慢,反而处处关照。她轻抚着自己的肚子,柔声道:“劳烦王妃挂心。”
片刻后,楚倾云收回手,笑道:“姨母脉象稳健,胎气充足,只需继续保持心情舒畅,适量走动,定能平安生产。”她的话自带权威,让苏雅娴心中大定。
“这两个孩子真是招人疼,”苏雅娴看着在老夫人怀里咿呀学语的双胞胎,目光柔和,“瞧着就让人心里欢喜。”她是真心喜爱楚倾云,也爱屋及乌地疼爱这两个孩子。
这时,楚风下朝回府,人未至声先到:“阿姐!璟儿、玥儿!”他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先是向祖母和母亲行了礼,随即目光就黏在了两个外甥身上。
“舅舅抱抱!”他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从老夫人怀里接过比较沉手的裴璟,又忍不住去逗弄母亲怀里的裴玥。他如今是靖安侯、京都军营总教习,在军中令行禁止,威严日重,可一回到家里,面对这两个软乎乎的小外甥,瞬间就变成了“孩子奴”。
“阿姐你看,”楚风献宝似的指着旁边桌子上、椅子上堆放的各种玩意儿,“这是我给他们买的,拨浪鼓、小布虎、会叫的竹鸟儿,还有这个,”他拿起一个制作精巧的小木马,“等他们再大点就能骑了!”
那满满一堆玩具,种类繁多,材质上乘,可见他这舅舅花了多少心思。楚倾云看着弟弟那副恨不得把全世界好东西都捧到孩子们面前的模样,心中暖意融融,笑道:“你呀,别太惯着他们。”
“我楚风的外甥,当然要惯着!”楚风说得理直气壮,抱着裴璟轻轻摇晃,逗得小家伙在他怀里手舞足蹈。
老夫人看着眼前这儿女绕膝、孙辈可爱的景象,笑得合不拢嘴。苏雅娴也含笑看着,府中一派和乐融融。
楚倾云坐在一旁,看着亲人们其乐融融的画面,听着孩子们清脆的笑声,只觉得连日来的些许疲惫都一扫而空。这寻常人家的温情,于她而言,亦是珍贵无比的慰藉。影安静地侍立在角落,目光扫过满屋的温馨,冰封的眼底似乎也掠过一丝极淡的暖意,而玄风偷偷塞给她的那包蜜饯,此刻正静静躺在她的袖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