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死寂般的沉默如同实质,沉重地压在隆多与段凌风心头。失败的阴云与对未来的恐慌交织,几乎让他们喘不过气。隆多兀自强撑着帝王的威严,但紧握扶手、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段凌风则面色阴沉,脑中飞速盘算着如何从这必死之局中为南诏寻得一线生机。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即将达到顶点时——
“报——!!!”
一声凄厉、惊恐到变调的呼喊,如同利刃般划破了王宫深夜的宁静,也狠狠刺穿了书房厚重的门扉!
一名侍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抖若筛糠,连基本的礼仪都顾不上了,声音尖锐地嘶喊道:
“陛……陛下!不好了!前线……前线紧急军情!大周……大周军队夜袭铁牛岭!他们……他们用了不知名的妖法!火光冲天,巨响如雷,铁牛岭关隘……塌了!守军……守军全军覆没啊!”
“什么?!”隆多猛地从王座上弹起,目眦欲裂,巨大的震惊与恐惧让他眼前一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铁牛岭!那可是他倚仗的三大天险之一,经营多年,固若金汤,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被攻破?!还全军覆没?!
那侍卫还未缓过气,又像是想起什么更恐怖的事情,哆哆嗦嗦地补充道:“还……还有!在关隘废墟上,发现……发现了一支插着的旗杆,上面挂着一个锦盒,还有……还有一张字条!”
“写的什么?!”隆多声音嘶哑,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侍卫咽了口唾沫,颤声念道:“字条上写……‘闻西云王子大婚,特备薄礼,以贺新婚!——楚倾云 敬上’。”
“楚倾云——!!!”
隆多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猛地向后踉跄一步,撞在椅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胸口剧烈起伏,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红,最终化为一片死灰。他明白了,全都明白了!什么夜袭,什么贺礼!这是楚倾云算准了乌蒙大婚之夜,特意送来的“惊喜”!她用摧枯拉朽般攻破铁牛岭的雷霆手段,作为送给西云王子大婚的“贺礼”!这是何等的嚣张!何等的蔑视!更是何等的……恐怖!
段凌风在一旁,也是听得浑身冰寒,手脚发麻。他原本还存着一丝侥幸,或许西云能凭借天险支撑一段时间,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但楚倾云这一手,彻底击碎了他的幻想。这不是战争,这分明是碾压!是楚倾云在用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宣告——你们的算计,你们的倚仗,在我面前,不堪一击!连你们王子的大婚吉日,我都能随手送上“贺礼”!
“噗——”急火攻心之下,隆多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身前的地毯。他指着殿外,手指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耻辱、愤怒、恐惧,种种情绪交织,几乎将他吞噬。
而几乎就在同时,远方,隐隐约约传来了沉闷如雷、连绵不绝的战鼓之声!那声音穿透夜色,穿透宫墙,一声声,一下下,如同重锤,狠狠敲在每一个西云人的心上!
大周的军队,在送上“贺礼”之后,并没有停下脚步。战鼓擂响,预示着真正的征伐,已然兵临城下!
段凌风面色惨白地看着状若癫狂的隆多,听着那越来越近、仿佛敲击在灵魂上的战鼓声,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西云,完了!而他,以及他身后的南诏,又该如何自处?
洞房之内,红烛依旧。乌蒙或许还沉浸在温柔乡中,做着借助南诏力量成就霸业、帮灵犀复仇的美梦,却不知,他新婚妻子索要的“承诺”,他妄图攻打的敌人,已经用最霸道的方式,将战争的请柬,送到了他的家门口。
楚倾云的“贺礼”,不仅粉碎了关隘,更彻底击垮了西云王庭最后的心理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