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内,春意渐浓。楚倾云安心住下,享受着娘家的温馨,同时也暗中留意着父亲与苏雅娴的进展。
这日,苏雅娴如常来府中做针线。她心细,注意到老夫人年事已高,近日操持府务、照顾有孕的王妃略显疲态,也观察到王妃因孕期口味多变,食欲不算太好。
午后,她寻了个机会,向老夫人柔声禀道:“老夫人,民女见您近日辛劳,王妃娘娘胃口也似有不佳。民女在家时,曾照顾过有孕的嫂嫂,略懂些调理脾胃的药膳点心。若老夫人信得过,民女想借用一下小厨房,做些易克化、带些清淡药香的点心,给老夫人和王妃娘娘尝尝,也算是民女的一点心意。”
她这话说得极为妥帖,既表达了关怀,又将主要功劳归于老夫人,提及照顾嫂嫂的经历更是合情合理,让人无法拒绝。
老夫人正愁如何让楚巍然多些机会自然地尝到苏婉清的手艺,闻言心中暗赞这丫头心思玲珑,面上却只慈和地笑道:“你这孩子,有心了。总是劳你做针线已是过意不去,怎好再让你下厨?不过……你既有此心,云儿这几日也确实吃得不多,那就辛苦你一试。需要什么材料,尽管吩咐厨房准备。”
“谢老夫人。”苏雅娴浅浅一笑,屈膝行礼。
她并非存心刻意讨好,只是真心感念老夫人与王妃的照拂,也想为这府里做点什么。当然,内心深处,或许也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期盼,希望能让那位威严又孤独的国公爷,也能尝到一口她亲手做的、带着“家”的温暖味道的食物。
苏雅娴在小厨房里忙碌起来。她选了上好的山药,健脾养胃;配以少量茯苓、莲子粉,宁心安神;又以红枣、蜂蜜调和味道,代替过多的糖分。她手法娴熟,将材料细细研磨、过筛、和面、塑形,每一个步骤都一丝不苟。很快,一股混合着粮食与淡淡药香的清甜气息,便从小厨房里袅袅飘出。
点心出炉时,恰逢楚巍然下朝回府,照例先来寿安堂给母亲请安。一踏入院门,便闻到了这股与众不同的食物香气,不腻不燥,沁人心脾。
老夫人见他来了,立刻笑道:“巍然来得正好,苏娘子心疼老身与云儿,特意做了些药膳点心,刚出锅,你也尝尝。” 她不由分说,便让丫鬟将一盘造型雅致、热气腾腾的山药茯苓糕端到楚巍然面前。
楚巍然本欲推辞,但目光扫过那盘点心,色泽温润,香气诱人,又见母亲殷切,便点了点头,拿起一块放入口中。糕体细腻软糯,入口即化,淡淡的甜意在舌尖蔓延,带着山药和枣泥的天然醇香,后味是若有若无的茯苓清气,确实爽口宜人,与他平日所吃的重油甜腻的点心截然不同。
他不由得多用了半块,放下后,才看向安静侍立在一旁的苏雅娴,语气比平日缓和了些许:“有劳苏娘子,点心……甚好。”
苏雅娴心中微暖,垂首道:“将军喜欢便好。” 她并未多言,姿态依旧从容。
楚倾云在一旁看着,心中暗喜。父亲能主动开口夸一句,已是破天荒。她也拿起一块点心品尝,赞道:“苏娘子好手艺,这点心清甜不腻,我吃着正合适。”
老夫人更是连连称赞。
自此,苏雅娴隔三差五便会“顺手”做些适合老人、孕妇或是简单清爽的家常小菜、汤羹。她总是借口是给老夫人和王妃的,但分量往往又恰到好处地能让偶尔过来请安的楚巍然也分到一碗羹、尝到一碟菜。
楚巍然从最初的客气,到后来的渐渐习惯,有时甚至会在用膳时,不经意地问一句:“今日这汤,似乎与往日不同?” 老夫人便会笑着解释是苏娘子的心意。
这一切都在一种看似自然、实则处处用心的氛围中进行。苏雅娴的温柔贤惠、不卑不亢,如同春雨,悄无声息地浸润着楚巍然冰封的心田。
而另一边,玄风得知王妃在镇国公府吃到了苏雅娴做的美味点心后,更是找到了绝佳的理由,三天两头往镇国公府跑,美其名曰“替王爷给王妃送些东西”、“询问王妃有何吩咐”,实则是想方设法往影跟前凑,时不时塞给她一块据说是“京城最好吃的”桂花糖,或者一把“吹毛断发”的匕首,继续他那笨拙又执着的追求。
影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对玄风的殷勤大多无视,但那支黑曜石银簪,却始终别在她的发间,未曾取下。
春意,在每个人的心间,悄然萌发着不同的藤蔓,缠绕出未来的无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