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一处偏僻的暖阁内。
烛光摇曳,将太子裴承昱的身影拉得细长,投在冰冷的墙壁上,显得有些扭曲。他并未坐在主位,而是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矮几,面色阴沉,显然心情极差。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一名披着斗篷、身形娇小的女子被心腹太监高公公引了进来。她取下兜帽,露出楚婉清那张我见犹怜、此刻却带着紧张与激动的小脸。
“臣女参见太子殿下。”楚婉清盈盈拜下,声音柔婉得能滴出水来,眼角眉梢带着掩饰不住的欣喜。太子殿下竟私下召见她!这是否意味着……
“起来吧。”裴承昱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目光在她脸上扫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与算计,“此处没有外人,不必多礼。”
楚婉清起身,怯生生又满怀期待地看向裴承昱:“不知殿下召臣女前来,有何吩咐?”她心中小鹿乱撞,幻想着太子或许是要对她表明心迹。
裴承昱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烦恼与失望:“婉清,你近日可好?本宫……听闻你姐姐倾云从边关回来后,颇受陛下和太后青睐,在府中想必更是……一言九鼎了吧?”他刻意引导。
提到楚倾云,楚婉清脸上的娇羞立刻被嫉妒和委屈取代,她眼圈一红,低声道:“殿下明鉴……姐姐如今确实不同往日,祖母和父亲都……都更看重她了。臣女人……”她恰到好处地哽咽了一下,表现自己的弱势和委屈。
裴承昱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放缓了声音,带着几分“同情”和“蛊惑”:“婉清,在本宫心中,你始终是那个蕙质兰心、善解人意的好姑娘,比你那个、行为乖张的姐姐,不知强了多少倍。”
这话如同蜜糖,瞬间甜到了楚婉清心里,她激动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感动和仰慕:“殿下……”
“只是,”裴承昱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重,“如今她仗着几分功劳和太后宠爱,怕是愈发不将你放在眼里,长此以往,这楚府焉还有你的立足之地?更何况,她如今已与宸王订婚,若他日真的成了宸王妃,以她的性子,还能有你的好日子过吗?”
他精准地戳中了楚婉清最深的恐惧和嫉恨。
楚婉清脸色发白,手指绞紧了帕子,眼中流露出嫉妒与不甘:“那……那臣女该如何做?求殿下指点!”她下意识地将太子当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和依仗。
裴承昱见火候已到,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语气充满了诱惑和煽动:“办法嘛……自然是有的。不仅要自保,更要主动出击,将她拉下来!让她永远无法威胁到你!”
他仔细观察着楚婉清的反应,继续道:“三日后,忠勤伯府赏花宴,便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本宫可以帮你。”
“殿下要如何帮臣女?”楚婉清急切地问,眼中闪烁着兴奋而恶毒的光芒。
裴承昱从袖中取出那个小巧的白玉瓶,递到楚婉清面前:“此物名为‘醉春风’,并非什么致命毒药,只会让人精神亢奋,言行失当些罢了。你只需找个机会,让她服下一点点……”
楚婉清接过那冰凉的小瓶,手微微颤抖,既害怕又兴奋:“殿下……这……只是言行失当吗?”她毕竟年纪尚小,从未做过如此大胆之事,心中有些忐忑。
“当然。”裴承昱面不改色地撒谎,语气无比“真诚”,“本宫岂会害你?只是想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个丑,丢尽脸面罢了。届时,她刚得来的好名声必然毁于一旦,太后和陛下也会对她失望。一个当众失仪、德行有亏的女子,还有什么资格做宸王妃?楚家的资源,自然就会重新倾注到你身上。”
他描绘的美好前景让楚婉清彻底心动了!是啊,只要楚倾云当众出个大丑,她所有的风光都会消失!父亲和祖母就会重新看到自己的好!说不定……说不定太子殿下也会因此更加怜惜自己……
贪婪和嫉妒彻底压倒了最后一丝不安。楚婉清紧紧攥住了玉瓶,用力点头,眼中充满了坚定的恶毒:“臣女明白了!多谢殿下为臣女筹谋!臣女定不负殿下所望!”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即将取代楚倾云、获得一切的美梦中,丝毫没有察觉太子眼中那更深层的、针对她姐姐的肮脏欲望和利用。
裴承昱满意地笑了:“很好。本宫果然没有看错你。此事若成,本宫……绝不会亏待你。”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楚婉清一眼,话语中的暗示让楚婉清瞬间羞红了脸,心中更是雀跃不已。
“具体如何行事,高公公会细细告知你。切记,要小心谨慎,千万不可被人察觉。”裴承昱最后叮嘱道。
“是!臣女谨记殿下教诲!”楚婉清宝贝似的将玉瓶收入袖中,再次盈盈一拜,这才怀着激动又紧张的心情,在高公公的引领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东宫。
看着她消失在门外的背影,裴承昱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嘲讽和势在必得的狞笑。
蠢货。
不过是一颗用来对付楚倾云、顺便搅乱楚家的棋子罢了。
等楚倾云身败名裂,他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到时候,这对姐妹花,都将成为他的掌中之物!
一场针对楚倾云的恶毒阴谋,就在楚婉清自以为是的“聪明”和太子的利用下,悄然拉开了帷幕。赏花宴,即将风起云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