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之内,喜气洋洋。皇帝金口玉言定下婚期,百官纷纷再次向裴衔与楚倾云道贺,溢美之词不绝于耳。裴衔难得地面带春风,一一颔首回应。楚倾云亦是从容得体,接受着众人的祝福,与裴衔站在一起,俨然一对璧人,光芒四射,羡煞旁人。
在这满堂的欢声笑语与祝贺声中,四皇子裴子绗也随着众人一起,面带得体而欣喜的笑容,向裴衔和楚倾云拱手道贺:“恭喜三皇兄,恭喜天工夫人!佳偶天成,实乃我大周之福!”他的笑容无懈可击,语气真诚恳切,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位真心为兄长高兴的好皇弟。
然而,无人能看到,在他那宽大的皇子朝袖之下,双手早已死死地捏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阵阵刺痛,才勉强维持住脸上的笑容。
他的心中,早已被滔天的嫉妒、不甘和愤怒所吞噬!
凭什么?!
凭什么所有的功劳、所有的荣耀、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裴衔一人身上?平定西戎,若没有楚倾云那诡谲的武器和医术,岂能如此顺利?而楚倾云……那样一个拥有惊世之才、容貌亦属绝色的女子,本该……本该成为他宏图大业上最得力的助力,如今却要彻底落入裴衔的囊中!
一想到楚倾云那些层出不穷的巧妙机关、起死回生的医术、甚至可能还有更多未显露的才能,即将完全为裴衔所用,裴子绗就觉得心如刀绞,仿佛本应属于自己的无上珍宝被人生生夺走!
还有那个苏晚晴!真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裴子绗心底恶毒地咒骂着。他当初不过是看在永昌侯府还有几分势力,加之苏晚晴对裴衔那股愚蠢的痴恋,才暗中点拨了几句,暗示她若去边境“陪伴”表哥,嘘寒问暖,或许能打动裴衔,即便不能,能给楚倾云添点堵也是好的。
他原指望这个没脑子的女人能闹出点风雨,最好能离间一下裴衔和楚倾云,就算离间不了,闹出些难堪的流言蜚语,也能挫一挫他们的锐气,给他争取一些暗中布局的时间。
结果呢?这个蠢货不仅半点用处都没有,反而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被裴衔像丢垃圾一样毫不留情地送回了永昌侯府,禁足府中!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白白浪费了他一番“点拨”!
“没用的东西!” 裴子绗在心中再次狠狠啐了一口。看着裴衔紧握楚倾云的手,看着父皇那无比满意欣慰的眼神,看着满朝文武的恭维,他只觉得无比刺眼。
道贺完毕,他随着人流退出金殿,脸上的笑容在转身的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阴鸷与冰冷。
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心中暗忖。
裴衔和楚倾云的结合,势力将空前强大,对他谋求大位是极大的阻碍。楚倾云这个人,要么为他所用,要么……就必须毁掉,绝不能让她安心待在裴衔身边,成为对方的臂助。
一个月……距离大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裴子绗眯起眼睛,脑中飞速盘算着。苏晚晴这颗棋子已经废了,但京城这潭水很深,看不惯裴衔和楚家如此鼎盛的人,未必就只有他一个。那些传统的、认为女子不该如此抛头露面、掌握如此多“奇技淫巧”的守旧老臣呢?那些嫉妒楚家圣眷、担心自身利益受损的勋贵呢?
还有……楚倾云那些来历不明、效果却惊世骇俗的“医术”和“机关术”,难道就真的无人怀疑其根源?若能在这上面做些文章……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发生很多“意外”了。
裴子绗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暴戾之气,嘴角重新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的笑意。
我的好三皇兄,天工夫人…… 他在心中默念,且让你们再得意一阵。这杯喜酒,弟弟我,一定会送你们一份终身难忘的“大礼”。
他整理了一下衣袖,恢复了那副温文尔雅的皇子模样,缓步向宫外走去,只是那眼底深处翻涌的暗流,比任何时候都要汹涌。一场针对新婚夫妇的阴谋,已然在这片喜庆的氛围下,悄然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