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广场的血腥气逐渐被清冷的晨风驱散,但宫变的余波远未平息。裴衔楚倾云只能暂住宫中,皇帝受惊体弱,朝局震荡,需他即刻坐镇中枢。他沉声下令:“玄风,肃清宫闱,凡有疑者,一律暂押。陈公公,安排一下,本王与云神医需在宫中暂住几日。”
“老奴即刻去办。”陈公公躬身应道。
裴衔对温先生道:“百官仍在宫外?”
“是,王爷,群臣惶恐,聚集于宫门外,亟待安抚。”
“让他们去宣政殿候着。”裴衔命令道,“本王更衣后便至。
偏殿内。
内侍早已备好热水与王爷的常服。裴衔迅速沐浴,洗去一身血污与征尘,换上一身玄色绣金螭纹亲王常服,玉带束腰,墨发以玉冠简单束起。虽褪去了甲胄的杀伐之气,但那通身的冷厉威仪与掌控全局的压迫感,却比之前更盛。
宣政殿。
百官早已等候多时,人人面色惶惧不安,衣冠虽整,却难掩惊魂未定。殿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当殿外传来内侍高昂清晰的唱喏:“宸王殿下到——!”
全体百官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立刻整肃衣冠,按品阶垂首躬身,屏息凝神。
裴衔步履沉稳,走入大殿。他并未走向御座,而是立于丹陛之上面向群臣。目光沉静如寒渊,缓缓扫过下方。
“臣等参见宸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以温先生及几位重臣为首,全体官员依制行揖拜大礼,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带着敬畏与前往
“都起来吧。”裴衔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谢殿下!”百官这才起身,依旧垂首恭立。
“昨夜,太子裴承煜,勾结母族林家,犯上作乱,意图谋逆。” 裴衔开口,声音冷冽平稳,字字如冰珠砸落玉盘,“现叛首已擒,附逆者正在按律清查。”
他言简意赅,定下基调,殿内气氛瞬间又凝肃了几分。
“陛下圣体受惊,需静心休养。”他继续道,目光扫过众臣,“即日起,由本王暂代朝政,一应政务,皆报于本王裁决。非常时期,望诸公各安其位,恪尽职守,稳朝局,安民心。”
他略作停顿,冰冷的视线带来无形的重压:“凡政务通达、恪尽职守者,朝廷不吝封赏。若有玩忽职守、散布流言、或与逆党暗中交通者——”
话语中的寒意骤然加深,“国法森严,决不宽待。”
没有多余的安抚,只有清晰的指令和最严厉的警告。
“臣等谨遵王爷谕令!必当竭心尽力,辅佐王爷,安定社稷!”百官再次齐声应道,态度无比恭敬。此刻,无人敢质疑这位刚刚以铁血手段平定叛乱、此刻周身散发着绝对权威的摄政王爷。
“散了吧。”裴衔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臣等恭送王爷!”百官再次躬身行礼,直至裴衔的身影消失在殿后,才敢缓缓直起身,许多人已是背后冷汗涔涔,心中凛然,悄然退出
乾清宫东暖阁。
楚倾云稍作休息后,便来探望皇帝。内侍通传后,她缓步进入,依礼躬身行礼:“臣女楚倾云,参见陛下,愿陛下万安。”
皇帝靠坐在龙榻上,气色萎靡,抬了抬手,声音虚弱:“倾云啊……不必多礼,近前说话吧……”
“谢陛下。”楚倾云起身,上前为皇帝仔细诊脉,查看气色,“陛下脉象虽虚,但已趋于平稳,乃万幸之兆。只是此次元气大伤,万不可再劳心费神,需长期静养调理。”
皇帝叹了口气,眼中尽是疲惫与伤痛:“朕知道了……只是这江山……”
“陛下,”楚倾云温言劝慰,“宸王殿下处事果决,朝局已初步稳定。您现在最要紧的是保重龙体。您安康,才是天下臣民之福。”
皇帝看着她沉稳清澈的眼眸,心中稍安,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有衔儿在,朕是放心的……只是辛苦你了,要在这宫里陪朕这把老骨头……”
“此为臣女本分,陛下言重了。”
是夜,皇宫各处灯火通明,戒备森严远超平日。
裴衔处理完紧急政务,回到暂居的宫苑书房时,已是深夜。楚倾云仍在灯下翻阅医书,思考调理方案。
见他归来,楚倾云放下书卷:“殿下忙完了?陛下方才用过药,已安睡了。”
“嗯。”裴衔应了一声,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这几日你就留在宫内,无事勿要外出。一切,待局势彻底稳定再说。”
“我明白。”
两人在灯下相对而坐,虽言语不多,却有一种并肩应对风雨的默契在静静流淌。宫阙深深,暂时的平静之下,潜流暗涌未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