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的沙滩篝火旁,t.抓马突发奇想:“我们来玩坦白局吧!”当他抽中赵太阳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除了t.徐来,他正平静地给总裁续上第二杯瑰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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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像一罐打翻的蓝黑墨水,从海平线那头慢慢晕染开来。白天炙热的太阳沉入海底,换上一轮清凌凌的月亮,碎银子似的铺满整片海面。
篝火是t.饶子用专业引火器和从快艇上顺来的旧报纸点起来的——赵太阳已经放弃追究“求生”的细节了。木柴噼啪作响,火光照亮一圈年轻的脸。
“无聊啊——”t.抓马躺在野餐垫上,四肢摊开成一个大字,“我们来讲故事吧!”
“幼稚。”t.翔屿嘴上这么说,却默默往火堆边挪了挪。
“那就玩个游戏!”抓马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眼睛在火光里亮得吓人,“坦白局!每个人写一个匿名问题扔进帽子,轮流抽,抽到谁谁回答,必须说真话!”
一阵诡异的沉默。
海风穿过棕榈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我同意。”第一个开口的是t.张秋水,他不知从哪里摸出纸笔,“可以收集人类在非理性状态下的行为数据样本。”
“我也玩。”t.青山举手,“但问题不能太过分啊。”
“放心放心,”抓马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咱们都是有分寸的人!”
纸笔传了一圈。有人写得飞快,有人咬着笔头皱眉,t.徐来只是微微笑了笑,写下几个字就折好投进t.饶子临时贡献的棒球帽里。
抓马第一个抽。他展开纸条,眉毛挑得老高:“‘初吻是什么时候?’——哇谁问的这么纯情!我答:十六岁,学校后巷,对方是隔壁班的班花,后来她嫌我太吵分手了。”
一阵哄笑。
接下来轮到t.饶子。他抽到的问题是:“最丢人的一次经历?”他挠挠头:“上次直播,我说要给粉丝表演徒手开榴莲,结果榴莲没开,手扎了三个洞,哭着去打破伤风还被护士认出来了。”
笑声更响了。
游戏进行得很顺利。t.翔屿被迫承认怕黑,睡觉要开小夜灯;t.呐呐坦白曾经网购过“如何变高冷”的秘籍;t.梓洺则面无表情地说自己最丢人的事是“三岁时还不会走路”——因为他一直在爬行观察地板纹理。
气氛越来越热络,烤的甜香混着海风,每个人脸上都映着跃动的火光。
然后轮到赵太阳抽签。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篝火噼啪的声响格外清晰。
总裁的手指在帽子里停顿了一秒,抽出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纸条。他展开,火光映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问题只有五个字,笔迹清秀工整:
“为什么是听潮阁?”
赵太阳的目光落在纸条上,很久没有动。火苗在他瞳孔里跳跃,像是被海风吹得摇曳的另一个小小篝火。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t.青山手里的烤差点掉进火里,t.翔屿坐直了身体,连一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的张秋水也抬起了头。
只有t.徐来,他正用长柄铁夹翻动着篝火边缘烤得微焦的年糕,动作平稳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这个问题……”赵太阳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一些,被海浪声衬得有些模糊,“应该问,为什么不是听潮阁。”
他抬起眼睛,目光扫过一圈年轻的脸。这些面孔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生动,带着好奇、紧张,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我大学学的是金融。”赵太阳说,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毕业进了投行,每天对着数字、报表、K线图。西装革履,年薪百万,在cbd最高那栋楼的落地窗前喝咖啡——听起来不错,对吧?”
没人接话。
“但每天凌晨三点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我在想,这些数字除了变成更多数字,还能变成什么?”他拿起手边的金属杯,里面是徐来刚续上的瑰夏,温度正好,“直到有一天,我路过一家琴行。”
海风突然转了方向,烟雾飘向另一边。
“琴行里有个学生在弹吉他,弹得很烂,真的,和弦都按不准。但他弹得特别开心,闭着眼睛摇头晃脑。”赵太阳顿了顿,“琴行老板是我后来的第一个合伙人,他跟我说,那孩子每天来,就弹那一段,弹了三个月了。”
“后来呢?”t.青山小声问。
“后来我投了那家琴行。”赵太阳笑了笑,“不是因为它能赚钱——事实上它一直亏本。是因为那个学生。三个月后,他终于弹会了整首歌,在琴行的小演出上,他弹完,台下七八个观众鼓掌,他哭得像拿到了格莱美。”
篝火噼啪一声,炸开几点火星。
“那天晚上我明白了一件事,”赵太阳说,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这个世界需要有人去计算数字,也需要有人去听那些不成调的音符。”
“所以您创立了听潮阁?”t.翔屿问。
“不,那时候还不叫听潮阁。叫‘回声计划’,一个很小的自媒体工作室,就三个人:我、琴行老板,还有一个学电影被开除的编剧。”赵太阳喝了一口咖啡,“我们拍那个弹吉他的学生,拍街头唱歌的流浪歌手,拍公园里跳广场舞的大妈——拍所有‘无用’却鲜活的东西。”
“然后呢?”t.饶子听得入神,手里的烤串都忘了翻面。
“然后我们破产了。”赵太阳说得很平静,“三个月,烧光了我所有的积蓄。琴行老板回去继承家里的五金店,编剧去写了保健品广告。临走前,编剧跟我说:赵太阳,你听的那些‘回声’,太微弱了,这个时代没人想听。”
海浪一层层扑上沙滩,又退回去。
“所以我去了寺庙。”赵太阳这句话说出来,好几个人瞪大了眼睛。
“不是出家,是静修。在山里待了一个月,每天打坐、抄经、听钟声。有一天凌晨,我睡不着,爬到后山。那天没有月亮,山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然后我听见了——”
他停下来。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连徐来也停下了翻动年糕的动作。
“潮声。”赵太阳说,“那座山离海一百多公里,但我真的听见了,像海潮一样的声音,一层一层的,从很远的地方涌过来。住持后来告诉我,那是‘松涛’,是风吹过整片山林的声音。”
他抬起眼睛,看向黑暗中的大海方向:“但在那一刻,我觉得那就是潮声。是这个世界上所有微弱声音汇聚成的潮汐——琴声、歌声、笑声、哭声,所有不被人在意的、却真实存在的声音。”
“所以您回来就创立了听潮阁?”t.呐呐小声问。
“对。”赵太阳点头,“‘听潮阁’,听的不是海潮,是人心里的潮汐。那些在深夜里翻涌的、无人倾听的、却渴望被听见的声音。”
他环视所有人:“而你们,就是我找到的,能听懂这些潮声的人。”
长久的沉默。只有篝火在燃烧,海浪在歌唱。
“那……”t.抓马小心翼翼地问,“那个弹吉他的学生,后来怎么样了?”
赵太阳笑了,这次是真心的笑容:“他去年发了第一张专辑,卖得不好,但有一首歌被一部小成本电影用了。电影上映那天,他给我发消息说:赵哥,我的回声,终于有人听见了。”
海风突然变得很温柔。
t.徐来把烤好的年糕分给大家,外焦里嫩,裹着红糖和花生粉。每个人都沉默地吃着,像是咀嚼着刚才听到的故事。
“最后一个问题,”t.张秋水推了推空气眼镜,认真地问,“总裁,您后悔过吗?放弃金融,做这些……看起来不太靠谱的事?”
赵太阳没有立刻回答。他看向篝火,看向火光映照下每一张年轻的脸,看向远处月光下的大海。
“金融能算出一切,”他缓缓说,“但算不出那个学生在琴行里流泪时,心里的潮声有多大。”
他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沙子:“好了,故事讲完了。谁还想吃烤?我带了限量版的香草味。”
“我要!”
“给我留一个!”
气氛重新活跃起来。t.饶子开始讲他第一次登台忘词的糗事,t.抓马即兴表演了一段吉他——弹得比那个学生好不了多少,但所有人都笑着鼓掌。
赵太阳走到沙滩边缘,看着黑暗中的大海。咖啡杯已经凉了,但他还握在手里。
身后传来年轻人的笑闹声,篝火噼啪,音乐又响起来了,这次是轻快的民谣。
月光下,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t.徐来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块新的烤年糕:“刚烤好的。”
“谢谢。”
两人并肩站着,听潮声。
“那张纸条,”赵太阳忽然说,“是你写的吧?笔迹我认得。”
徐来笑了笑,没有否认:“只是觉得,大家需要知道,他们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那你觉得他们听明白了吗?”
徐来看向篝火那边。t.青山正试图教t.翔屿怎么烤出完美的,t.饶子和t.抓马在为一段旋律争吵,t.呐嗒在沙滩上画着什么,张秋水在本子上飞快记录。
“有些人听明白了,”徐来说,“有些人还需要时间。但潮声已经在那里了,不是吗?”
赵太阳咬了一口年糕,甜味在口腔里化开。
是啊,他想。
潮声已经在那里了。
而在今夜之后,这些年轻人们心里的潮汐,大概会和以前有些不同了。
海浪一层层涌上沙滩,又退去,不知疲倦。
像在重复一句古老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