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季的清晨总是格外安静,连鸟鸣都没有。
玄渊又出发去找苏桃昨天晚上闹着要的果子了。
兽皮帘子落下时带进一股凛冽的寒气。
苏桃蜷在温暖的兽皮被窝里,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部落活动声响,睡意渐渐消散。
她刚揉了揉眼睛,就听见帘子那边传来熟悉的窸窣声。
一颗毛茸茸的白色脑袋探了进来,绯雪化作的小狐狸嘴里叼着个用细藤编成的小篮子
篮子里铺着干苔藓,上面整齐摆着几颗沾着晨露的白色浆果。
“呜。”小狐狸轻轻跃上石床,将篮子推到苏桃手边,紫色的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
苏桃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耳后柔软的绒毛:
“这么冷的天,从哪里找来的果子?”
小狐狸享受地眯起眼,用鼻尖蹭蹭她的手腕。
这些浆果是他天没亮就跑去温泉边采的,那里气候温暖,终年不冻。
但他不会说,只是用尾巴卷住苏桃的手腕,轻轻把她往篮子边带。
就在这时,洞口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
苏桃掀开帘子一角,看见门口放着一捆新劈的柴火,柴火上还放着两只肥美的雪雉,羽毛完整,显然是刚猎到的。
不远处,灰色狼影一闪而过,消失在晨雾里。
“他......”苏桃抱着小狐狸走到门口,望着那堆得整整齐齐的柴火,心里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小狐狸在她怀里轻轻叫了一声,用爪子扒拉她的手臂,试图把她的注意力拉回自己带来的浆果上。
苏桃低头看着怀里撒娇的小狐狸,又望望洞外渐远的狼影,突然扑哧笑出声来。她揉着小狐狸的脑袋轻声说:
“你们啊......”
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习惯了这两个性格迥异的追求者笨拙的示好。
绯雪总是用最精致的方式讨好她,而硕风则用最实在的行动守护她。
午后,苏桃一个人在火塘边打盹,忽然听见洞外传来幼崽的哭声。
她掀开帘子,看见几个鹿族幼崽围在硕风身边,其中一个正扯着他灰狼形态的毛发哭闹。
“我要骑大狼!就要骑!”
小鹿崽哭得满脸是泪。
硕风僵硬地站在原地,灰色的狼眼里写满了无措。
他向来不擅长应付幼崽,让他无法粗暴拒绝。
苏桃正想上前解围,却看见硕风缓缓伏低身子,让那个小鹿崽爬到自己背上。
他动作笨拙而小心,生怕摔着背上的幼崽。
其他幼崽见状纷纷欢呼着要往上爬,硕风顿时浑身毛发炸起,求助似的望向苏桃的方向。
苏桃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走过去,轻轻把幼崽们拦下来:
“一次只能骑一个哦。”
硕风看着她走近,耳朵不自觉地抖了抖,灰眸中闪过暖意。
这一幕恰好被采药回来的绯雪看见。
白狐紫眸微眯,突然跃上旁边堆积的雪垛,优雅地甩了甩尾巴。
在幼崽们的惊呼声中,他周身泛起柔和的白光,身形在光芒中舒展。
当光芒散去,一只通体雪白、神骏非凡的白狐出现在雪垛上,九条蓬松的长尾在身后舒展,如同绽开的雪莲。
“九尾狐!”
幼崽们顿时被吸引,纷纷朝绯雪跑去。
绯雪得意地瞥了硕风一眼,九条尾巴轻轻摆动,在雪地上画出优美的弧线。
他故意让尾巴尖扫过苏桃的手腕,带来一阵暖意。
硕风不爽地喷了个响鼻,背上的小鹿崽却开心地拍手:
“大狼吃醋了!”
苏桃看着这一幕,终于忍不住笑弯了腰。
她伸手摸了摸硕风毛茸茸的狼耳,又接过绯雪递过来的一支灵草,轻声道:
“谢谢你们。”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失忆后的生活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
傍晚玄渊回来时,敏锐地察觉到洞穴外的气息比往日更杂乱。
他掀开帘子,看见苏桃正对着火堆发呆,唇角还带着未散的笑意。
“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玄渊将她揽入怀中,蛇尾自然地缠绕上来。
苏桃靠在他微凉的胸膛上,把白天的事当趣闻讲给他听。
说到硕风被幼崽缠着骑大狼时,她明显感觉到环在腰间的蛇尾收紧了些。
“你很开心?”
玄渊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苏桃抬头,对上他那双纯黑色的眼眸。
即使相处了这么久,她依然看不透这双眼睛里的情绪。
“只是觉得他们很有趣。”
她老实回答。
玄渊沉默片刻,突然从怀中取出一个冰晶雕成的小盒。
盒子里装着淡金色的膏体,散发着清冽的香气。
“这是寒潭底部的玉髓,鹿族雌性说涂了这个,雪季皮肤不会皴裂。”
苏桃惊讶地接过小盒。她前几天确实随口抱怨过皮肤干燥,没想到玄渊记在了心里。
他总是这样,不说甜言蜜语,却会默默记下她所有细微的需求。
蛇尾轻轻摩挲着她脚踝上的兽印,玄渊低头在她耳边道:
“你是我的雌性。”
这句话不像情话,更像是一种宣告。
苏桃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两个兽印处传来的微妙暖意,心里突然变得很柔软。
也许失忆前的她,早就习惯了被这样珍视着。
洞穴外,绯雪蹲在雪地里,看着洞内相拥的身影,九条尾巴无意识地扫着积雪。
硕风默默走到他身边,灰眸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深沉。
“明天去猎雪犀吧。”硕风突然开口,
“她的石床需要铺更厚的皮子。”
绯雪甩了甩尾巴,紫眸微转:
“我知道哪里有暖玉,可以给她做个脚炉。”
雪静静落下,覆盖了白日里幼崽们嬉闹的足迹。
洞穴内,苏桃在玄渊怀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很快沉入梦乡。
蛇尾温柔地缠绕着她,如同守护着最珍贵的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