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族的治疗石屋比玄渊的冰洞“温暖”许多,至少没有刺骨的寒风。
中央的火塘燃烧着,驱散了一部分寒意,但也让空气变得有些闷浊。
玄渊盘踞在屋子角落,墨色的身躯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只有那双纯黑的眼眸,在火光映照下,偶尔掠过一丝冰冷的光泽。
视线始终锁定在石床上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老鹿医经验丰富,指挥着人手忙碌起来。
他需要几种特定的草药,便唤来了部落里两个手脚还算利落的年轻雄性鹿人帮忙。
这两个年轻鹿人,一个叫青木,一个叫苍角,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他们原本怀着对蛇兽的恐惧和对病患的同情走进石屋。
但当他们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石床上那张因为高热而泛着不正常红晕,却依旧难掩其惊心动魄美丽的脸上时。
两人瞬间如同被雷击中,僵在了原地!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
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脆弱地垂着。
鼻梁秀挺,唇形姣好,即便在病中蹙着眉,也自带一种我见犹怜的脆弱美感。
仿佛聚集了天地间所有的灵秀之气,与部落里那些或健壮或朴实的雌性截然不同。
青木手中的药篓“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草药撒了一地,他却浑然不觉。
苍角更是张大了嘴巴,眼睛直勾勾的,仿佛灵魂都被吸走了。
太美了!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雌性!
那一瞬间的失神和眼中无法掩饰的惊艳与痴迷,如同点燃炸药的火星,瞬间引爆了角落里的冰冷杀意!
玄渊纯黑的眼眸骤然收缩,里面不再是漠然,而是翻涌起如同实质的、冰冷刺骨的怒意!
他感受到了。
这两个弱小的鹿族雄性,竟敢用那种肮脏的、觊觎的目光,打量他的所有物。
“嘶——!”
一声冰冷、带着恐怖威压的嘶鸣,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猛地在这不大的石屋内炸响!
青木和苍角只觉得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怖气息如同巨山般压来,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血液瞬间冻结!
他们惊恐地转头,对上那双毫无人类感情的纯黑眼眸,那里面翻涌的杀意几乎要将他们撕成碎片!
玄渊的蛇尾猛地扬起,墨色的鳞片在火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光泽。
尾尖如同最锋利的矛尖,眼看就要朝着那两个不知死活的鹿人刺去!
他不在乎这里是谁的地盘,不在乎会引发什么后果,任何胆敢觊觎他东西的存在,都该死!
“大人!不可!”
老鹿医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得害怕了,猛地扑上前,不敢去拦那恐怖的蛇尾。
只能张开双臂挡在了两个吓傻的年轻鹿人面前,声音凄厉地喊道,
“他们只是帮忙拿药的!杀了他们,谁去给您的小雌性找最好的草药?!她现在需要救治,不能再耽搁了啊!”
老鹿医的话,像一盆掺杂着冰碴的水,兜头浇在了玄渊沸腾的杀意上。
他的动作猛地顿住,尾尖悬在半空,距离老鹿医的额头只有寸许。
纯黑的眼眸死死盯着老鹿医,又缓缓移向石床上呼吸依旧急促微弱的小雌性。
她需要救治。
这个认知,像一道冰冷的枷锁,强行束缚住了他几乎要失控的毁灭欲。
他捡到的小雌性不能死。
而这两个蝼蚁的命,与她的安危相比,微不足道。
玄渊缓缓收回了蛇尾,但那冰冷刺骨的杀意并未完全消散。
如同实质的寒气,依旧笼罩着整个石屋。
他纯黑的眼眸扫过瘫软在地、屎尿齐流的青木和苍角,声音如同冰裂:
“滚。”
一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残留的杀机。
青木和苍角如蒙大赦,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逃出了石屋,连掉在地上的药篓都顾不上捡。
老鹿医长长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不敢耽搁,亲自跑去取来了所需的草药,开始专心为苏桃诊治。
而逃出生天的青木和苍角,惊魂未定地瘫在部落的空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脸上还残留着极致的恐惧。
但恐惧过后,那张绝美的容颜却又不受控制地浮现在他们脑海中。
“太……太美了……”
青木喃喃道,眼神还有些恍惚。
“是啊……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雌性……”苍角也下意识地附和,随即又打了个寒颤,
“可是……那条蛇太可怕了……”
两人心有余悸地对视一眼。
但雄性骨子里对美丽雌性的向往和炫耀心理,最终还是压过了恐惧。
他们忍不住将石屋里的见闻,添油加醋地告诉了围拢过来的其他年轻兽人。
“真的!我发誓!比画上的神女还好看!”
“对!皮肤白得像雪,眼睛闭着都感觉会勾人!”
“就是被那条可怕的蛇兽霸占着……”
“绝色雌性”的消息,像一阵风,迅速在这个不大的鹿族部落里传开了。
好奇、羡慕、嫉妒,以及一丝对蛇兽的恐惧,在各种窃窃私语中弥漫。
石屋内,老鹿医的医术确实精湛。
他熬制了退热的草药,小心翼翼地喂苏桃服下(大部分靠灌),又用捣碎的草药敷在她额头上物理降温。
或许是草药起了作用。
或许是离开了那个极寒的冰洞,到了相对适宜的环境。
后半夜,苏桃的高热终于开始慢慢退去,呼吸也变得平稳了一些,虽然依旧昏迷,但脸色不再那么潮红,蹙起的眉头也稍稍舒展。
老鹿医仔细检查后,对角落里的玄渊说道:
“大人,高热暂时退了,但她的身体非常虚弱,邪寒入骨,需要静养一段时间,用温和的草药慢慢调理,绝对不能移动,否则寒气反扑,恐怕……”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意思很明显。
苏桃短时间内,无法离开这个鹿族部落。
玄渊纯黑的眼眸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于是,这一蛇一病人,便暂时在这鹿族部落住了下来。
玄渊依旧盘踞在石屋的角落,像一尊沉默的墨色守护神。
冬眠被打断的困倦如同潮水般不断侵袭着他的意识,但他强行抵抗着。
在这个陌生的,充满弱小却可能心怀不轨的蝼蚁的地方,他绝不能沉睡。
他纯黑的眼眸,大部分时间都闭着,仿佛在假寐
但任何一丝靠近石屋的不寻常动静,都会让他瞬间睁开眼,那冰冷的视线足以让任何兽人胆寒。
他守着石床上那个依旧昏迷的小雌性,像一个最吝啬的守财奴,守护着自己意外得来的、易碎的稀世珍宝。
而关于“蛇兽带来的绝色雌性”的传言,也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这个偏远的鹿族部落。
以及更远的地方,悄然荡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