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背着老杨的遗体,一步步走下封陵台的石阶。山风卷着晨雾掠过,吹起她染血的衣角,也吹散了最后一丝祭坛方向的黑气。石阶上残留的薄霜被她的脚印踩出深浅痕迹,她始终没有回头,只是将怀中的地脉花护得更紧——那是老杨用命换来的希望,是青河活下去的唯一可能,容不得半点闪失。
山下的越野车还停在原地,车门虚掩。沈知微将老杨轻轻放在后座,用毯子仔细盖好,指尖拂过他圆睁的双眼,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杨叔,我们回家了,青河和青苗还在等。”
发动汽车,引擎轰鸣打破山间寂静。沈知微握方向盘的手仍在颤抖,肩膀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体内“蚀心毒”的余韵虽被地脉花压制,却仍在经脉中隐隐作祟,让她频频眩晕。她咬着牙踩紧油门,越野车在蜿蜒山路疾驰,朝着城郊那间临时安全屋驶去——那是陆野托老战友找的废弃民房,偏僻隐蔽,足够暂时避开樱花社的追查。
夕阳西下时,车子终于抵达安全屋。陆野听到动静,立刻走出来,他穿着旧夹克,眼神锐利,显然一直在警惕警戒。看到沈知微,他快步上前打开锁。
“你回来了。”陆野的目光扫过她渗血的肩膀,又落在后座盖着毯子的老杨身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杨叔他……”
“牺牲了。”沈知微的声音没有起伏,只有眼底藏着难掩的红,“为了掩护我拿地脉花,被樱花社首领所杀。”
陆野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侧身让她进屋:“青河还在发烧,烧得厉害。看样子他体内毒素扩散得快,普通退烧药没用。”
沈知微没再多说,抱着地脉花快步走进屋。房间里很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青苗正坐在床边,用凉水浸湿的毛巾一遍遍擦着青河的额头,小脸上满是慌乱。
“知微姐姐!”看到她,青苗立刻站起来,声音带着哭腔,“青河哥哥他一直说胡话,喊爸爸……”
沈知微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青河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她指尖一颤。青河躺在床上,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呼吸急促而微弱。
她从怀中取出地脉花,金色花瓣在昏暗天光下泛着温润光泽,淡淡的清香弥漫开来,驱散了屋内浓重的药味。青河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些,眼皮轻轻动了动。
“这是地脉花,能解青河体内的毒。”沈知微对陆野和青苗说,“但需要配合杨叔提前备好的草药做药引,我现在就去熬。”
陆野立刻道:“我守在这里,顺便再检查一遍,防止有人跟踪。青苗,你帮着烧火。”
青苗用力点头,跟着沈知微走到厨房。沈知微从背包里取出那个古朴木盒,里面装着晒干的草药,有解毒的金银花、止血的艾草,还有几味她叫不出名字的草药,都是老杨提前备好的。她按照笔记上的比例,将草药一一分拣出来,递给青苗去清洗。
灶火点燃,火苗舔舐着锅底。沈知微站在灶前,肩膀的伤口因为动作牵扯,又渗出了血,染红了衣襟。她浑然不觉,只是盯着锅里的草药,脑海里一遍遍闪过老杨牺牲时的画面——那道金色的长矛,那声凄厉的惨叫,还有他最后望向这片土地的眼神。
陆野来回走动,时不时趴在窗台上观察外面的动静。他知道,樱花社的人不会善罢甘休,拿到半块玉佩的首领,一定会在满月之夜前找到他们,夺取地脉花和完整的镇陵佩。
不知过了多久,锅里的草药熬出了浓郁的药香,夹杂着地脉花的清香。沈知微将药汁过滤出来,倒入一个瓷碗中,吹凉了些,才端到床边。
她小心翼翼地扶起青河,让他靠在自己肩上,用勺子舀起药汁,一点点喂到他嘴边。药汁很苦,青河皱着眉头,却像是本能般咽了下去。喂到一半,他突然咳嗽起来,药汁洒了一些在衣襟上。沈知微耐心地擦干净,又继续喂,直到将整碗药汁都喂完。
喂完药,沈知微将青河轻轻放下,盖好破旧的棉被。她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已经稍稍降了些,紧绷的心终于松了口气。青苗凑过来,小声问:“知微姐姐,青河哥哥会好起来吗?”
“会的。”沈知微摸了摸她的头,语气坚定,“有地脉花和这些草药,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陆野走进屋,看到她肩膀的伤口还在渗血,递过一卷纱布和一小瓶碘伏:“先处理伤口,别感染了。”
沈知微接过,随意地擦了擦伤口周围的血,倒上碘伏,用纱布草草包扎好。碘伏的刺激让她皱了皱眉,却只是抿了抿嘴,没有出声。她拿起放在桌上的镇陵佩,两块玉佩合在一起,泛着柔和的绿光,灵力在掌心缓缓流转。
“三天后的满月之夜,樱花社一定会来。”沈知微看着陆野,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虽然不知道他们的阴谋如何落实,但我要去阻止他们,为杨叔报仇,也绝不能让他们乱我华夏的脉,危害人间。”
陆野点头,眼神同样坚定:“我跟你去。这里我已经联系了两个老战友,他们今晚就会过来守着,都是信得过的人,会保护好青河和青苗。”
沈知微没有拒绝,她知道自己需要帮手。樱花社的首领邪力深不可测,还有那些训练有素的手下,仅凭她一人,胜算渺茫。她看向床上渐渐陷入沉睡的青河,又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眼中闪过一丝冷冽。
老杨的仇,樱花社的阴谋,她都会一一了结。这不仅是为了守陵人的使命,更是为了守护身边的人,守护这片老杨用生命守护的土地。
她将地脉花小心地收好,又把镇陵佩戴在脖子上,贴身收好。然后走到后座,看着老杨的遗体,低声道:“杨叔,等我处理完樱花社的事情,就带你回家,回到你守护了一辈子的地方,现在还请你原谅我,暂时不能把你的牺牲告诉组织。”
沈知微坐在桌边,拿出老杨留下的笔记,仔细翻看着,上面记载着关于地脉花、镇陵佩以及樱花社的一些信息,或许能在三天后的决战中派上用场。陆野则坐在门口警惕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