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裹着滩涂的咸腥气扑在车窗上，沈知微盯着导航屏上跳动的距离，指腹在方向盘真皮纹路里轻轻碾过——储物格里那枚微型录音器还在低鸣，把林婧藏在牛仔裤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声，连同她每一次刻意放缓的呼吸，都收得一清二楚。
“前面路口右转，”林婧突然倾身，手指点向挡风玻璃外的夜色，指甲盖泛着青白，“那条小路能直接绕到货仓后门，正门说不定有‘棋手’的眼线，走那边安全。”她说话时眼睛没看路，反而瞟着沈知微的领口，那里别着枚不起眼的银色胸针——是周明远提前给的信号发射器，林婧盯它一路了，既不放心又不敢肯定。
沈知微“嗯”了一声，打方向盘时余光扫过后视镜：三辆黑色轿车隔着两百米跟在后面，车灯压到最低，轮胎碾过碎石路的声响被海风盖得严严实实——那是周明远带的便衣车队，按计划要等“棋手”接头人露面才动手，林婧这颗“叛变棋子”，还得留着钓大鱼，不能过早戳穿。
车子刚拐进渔港路，林婧的手机突然疯震。她手忙脚乱摸出来，屏幕亮起的瞬间，沈知微看清锁屏消息：“残片带了？货仓后门等，别耍花样。”林婧飞快删了消息，把手机塞回口袋时，指尖蹭到了里面的弹簧刀，金属冷意让她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下——可转头看向沈知微时，又立刻换上担忧的表情：“不知道是谁发的垃圾短信，总打扰人。”
沈知微没接话，只是缓缓踩下刹车。车子停在货仓侧面的阴影里，她刚拉手刹，林婧就推开车门，动作急得差点带倒座位上的外套：“我先进去看看撤离点的情况，你在这儿等我，别乱跑，万一遇到‘棋手’的人就麻烦了。”她说着就要往货仓跑，却被沈知微叫住。
“等等，”沈知微指了指她被风吹开的外套口袋，“你口袋里好像有东西露出来了，别掉了。”其实她早看清那是半截黑色通讯器，却故意装作没认出来——就是要让林婧以为自己还没暴露，继续演下去。
林婧脸色一白，慌忙把通讯器往口袋里塞，嘴上还在圆谎：“就是个旧耳机，没什么。”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冲进货仓，连外套下摆扫过座椅时，带出来的“棋手”专属标识贴纸都没察觉——那贴纸是周明远团队之前排查线索时见过的，林婧却藏得这么马虎。
看着林婧的背影消失在货仓门口，沈知微拿出手机发加密消息：“鱼已进网，目标携带棋手通讯器进入货仓，未察觉暴露，可外围布控。”秒收到周明远回复：“无人机已锁定货仓出口，便衣队三分钟内到位，保持现状，别戳破她的伪装。”
她把手机揣回口袋，刚要推开车门，就听见货仓里传来压低的对话。是林婧的声音，带着刻意装出的急切：“我已经把她引过来了，残片肯定在她身上，你们放心。等拿到残片，你们答应我的事可不能不算数。”紧接着是个粗哑的男声：“只要你办得好，棋手自然不会亏待你。但要是敢耍花样，你知道后果。”
沈知微心里冷笑——林婧果然早就叛变，却还在自己面前装“害怕棋手、只想躲起来”，演技倒是不错。她整理了下衣领，故意放慢脚步走向货仓，推开门时还装出疑惑的样子：“怎么这么久？我听见里面有声音，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货仓里的景象撞进眼里：二楼楼梯口站着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手里握着手枪，旁边两个保镖攥着钢管；林婧站在男人身边，见沈知微进来，立刻换上委屈的表情：“知微！快跑，这里有‘棋手’的人！他们……他们说要找残片，还要带走你！”
穿夹克的男人显然没料到沈知微会突然进来，愣了一下才把枪口对准她：“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把残片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残片不在我身上，”沈知微故意皱起眉，装作紧张的样子，“我藏在安全的地方了，除非你们保证我们的安全，不然我不会说。”她就是要拖延时间，等便衣队到位。
林婧见状，立刻帮腔：“对！你们得先保证我们的安全！不然她是不会说的！”可她没注意到，自己说这话时，手不自觉地往男人身后挪了挪——那是叛变者在“自己人”面前才会有的下意识动作，沈知微看在眼里，却没点破。
就在这时，货仓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穿夹克的男人脸色骤变，一把拽过林婧挡在身前，枪口顶住她的太阳穴：“有埋伏！别过来！再动我毙了她！”
“放下武器！”周明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手电筒光束瞬间照亮货仓，“你已经被包围了，反抗没用！”便衣队员从四面八方冲进来，很快形成包围圈。穿夹克的男人见状，知道逃不掉，突然把林婧往前一推，转身想从后门跑，却被便衣扑倒在地，手铐“咔嚓”锁死。
林婧瘫坐在地上，看着押着男人的便衣队员，又看看沈知微，脸上的慌乱还没褪去——她还没反应过来，对组织的背叛让她一直处在恐慌当中，现在这场景更是让她内心只有两个字“完了”。沈知微没跟她解释，只是走到周明远身边，低声说：“通讯器在她身上，应该能查到更多棋手的线索。”
周明远点点头，看向还在发愣的林婧：“带回去，慢慢审。”
便衣队员上前架起林婧，她直到被拖出货车仓，才终于回过神，挣扎着喊：“我不是故意的！是他们逼我的！”可没人理会她的辩解——从她选择叛变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