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神塔的地下密室比想象中更幽深,石阶上布满了厚厚的尘埃,显然已有千年未曾有人踏足。
凌念欢扶着苏清欢的残魂往下走,星神石的光芒在前方劈开黑暗,照亮了两侧墙壁上的壁画——画中是一位身着金甲的男子,正挥剑斩向魔神,他的侧脸与凌念欢有七分相似。
“是你爹。”苏清欢的残魂轻声说,指尖拂过壁画上男子的衣角,“这是他当年封印魔神后,亲手刻下的。”
凌念欢心中一动,难怪踏入密室的瞬间,混沌血脉就莫名发烫,原来这里藏着父亲的气息。
走到密室尽头,一座三人高的沙漏赫然矗立,里面流淌着金色的沙粒,每一粒都裹着细碎的光斑,细看之下,竟能看到无数个微小的画面——有孩童嬉闹,有花开叶落,有战火纷飞。
“这是……时光沙漏?”紫渊长老失声惊呼,拂尘都抖落了几根白毛,“传说创世神用天地初开的星辉铸就,能逆转时光,回溯过往!”
凌念欢走到沙漏前,掌心贴着冰凉的石座,能清晰地感觉到沙粒流动的韵律,与自己的心跳渐渐重合。
“它能修复残魂吗?”他抬头问,目光落在苏清欢虚幻的手腕上——那里的魂体已经开始变得透明。
苏清欢摇摇头,声音轻得像叹息:“时光沙漏能逆转已发生的事,却修不好受损的魂魄。除非……”
“除非回到我被打成残魂之前。”她苦笑一声,“可那样会扰乱时空秩序,引发的后果谁也无法预料。”
话音未落,密室顶端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撞击声,整座塔都在摇晃,碎石簌簌落下。
“魔神快进来了!”夜无殇握紧拳头,金色妖瞳在黑暗中发亮,“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赌一次!”
林墨也点头:“主人,清欢前辈,就算改变历史,也比让魔神毁了三界强!”
凌念欢看向苏清欢的残魂,她眼中虽有犹豫,却在触及他目光时,轻轻点了点头。
“念欢,娘信你。”
凌念欢深吸一口气,将星神石与月神石按在沙漏两侧的凹槽里。混沌血脉顺着手臂涌入,金色沙粒瞬间停止流动,转而逆向旋转,发出嗡嗡的鸣响。
密室墙壁上的壁画突然亮起,金甲男子的身影从画中走出,与凌念欢的身影渐渐重叠。
“以吾之血,引时光回溯……”凌念欢念起沙漏底座刻着的古老咒语,声音与壁画中男子的声音重叠。
沙粒旋转得越来越快,形成一道金色的漩涡,强大的吸力从漩涡中传来。
“抓紧我!”凌念欢将苏清欢的残魂护在怀里,夜无殇和林墨立刻抓住他的衣角。
四人的身体在金光中渐渐透明,被漩涡彻底吞噬。
再次睁眼时,他们站在一片熟悉的白玉广场上,远处的景阳宫匾额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这里是百年前的天界,正是副天帝将苏清欢绑上祭坛的那一天。
祭坛中央,年轻的苏清欢穿着红衣,双手被符文锁链捆着,脸上满是倔强。副天帝握着长剑,站在她面前,眼神冰冷如霜。
“娘!”凌念欢下意识地喊出声。
祭坛上的苏清欢猛地回头,看到他时眼中满是茫然:“你是……”
她的目光扫过凌念欢身后的残魂,突然浑身一颤——那分明是另一个自己,只是虚幻得快要消散。
“清欢,别理这些来历不明的人!”年轻的副天帝厉声喝道,长剑直指凌念欢,“拿下他们!”
天界士兵立刻围了上来,符文长矛在阳光下泛着寒光。
“夜无殇,林墨,拦住他们!”凌念欢大喊着冲向祭坛,星神石光芒暴涨,斩断了捆着苏清欢的锁链。
“跟我走!”他拉起年轻的苏清欢,转身就跑。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苏清欢的残魂正与年轻的自己缓缓靠近。两道身影在金光中相融,发出耀眼的白光,残魂的虚幻渐渐褪去,变得凝实。
白光散去时,苏清欢站在原地,红衣猎猎,眼神里既有年轻时的明媚,又添了百年岁月的沧桑。
“念欢。”她看着凌念欢,泪水突然涌了上来,声音带着哽咽,“娘终于……好好地看着你了。”
就在这时,一个温柔的女声从人群后传来:“清欢?”
众人回头,只见一位白衣女子拨开士兵,快步走来,她的容貌与苏清欢有七分相似,只是眉宇间更显温婉。
“娘?”苏清欢愣住了,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这是她的母亲,当年为了保护她逃离副天帝的控制,被污蔑为叛徒处死,她一直以为母亲早已魂飞魄散。
白衣女子冲到苏清欢面前,颤抖着抚摸她的脸颊:“我的女儿……真的是你……”
母女俩相拥而泣,哭声里藏着百年的思念与委屈。
凌念欢看着这一幕,眼眶也热了。他转头看向年轻的副天帝,对方握着长剑的手在发抖,眼中闪过一丝动摇。
历史,已经在悄然改变。
但远处天际传来的黑色云层,提醒着他们——魔神的威胁,从未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