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魁大君的镇帝印携着碾碎星辰的威势再次落下,暗狱囚笼彻底封死四方,噬帝魔爪在胸膛疯狂吞噬本源,所有生机似乎都已断绝的刹那——
紫宸大帝的识海深处,时间仿佛凝滞了。
过往的片段如走马灯般飞旋,最终定格在很久以前,他第一次注意到那个名为萧风的“逆流者”时,于他的命运长河惊鸿一瞥所窥见的、属于未来的无数碎片之一……
……他看到了自己,在此地力竭战死,在这一片最为辉煌、却也更加绝望的战场上,周身燃烧着超越极限的道火,试图强行冲击那至高无上的境界,引动万古罕见的成道之劫……
那是他为了扭转败局,为了守护身后一切,所做的最后、最疯狂的尝试。
……但紧接着,画面破碎,他看到的不是成功,而是失败!是自身大道在劫火中崩解,帝躯化为照亮星海的璀璨光雨,最终帝陨道消的凄惨景象……
……而在那悲壮的陨落之后,画面切换,他看到了他最珍视的女儿——紫虞。
她跪伏在虚空,望着他消散的方向,泪已流干,眼中只剩下刻骨的仇恨与无尽的悲恸。
然后,她毅然转身,踏上了一条祂从未期望她走的、充满荆棘与黑暗的复仇之路……
他看到她一步步变得强大,却也一步步变得冷漠、孤寂,周身缠绕着不属于她的诡异力量……
最终,在一片荒芜的绝地,她为了执念燃尽了一切,身影如风中残烛般悄然熄灭,结局凄苦而孤独……
这原本被他深埋心底、不愿相信更不愿其发生的未来片段,在此刻生死关头,无比清晰地重现!
“不……虞儿……”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悸动与不甘,混合着对女儿的无限怜爱与愧疚,如同最后的星火,点燃了他即将彻底沉寂的帝魂!
“吾可以陨落!但绝非如此!绝不能让虞儿踏上那条绝路!!”
一股远超他此刻极限的力量,混合着圆满的王权道则、残存的雷霆本源、白虎兵魄的煞气,乃至他燃烧帝魂与所有未来可能性换来的决绝,从他帝躯最深处轰然爆发!
“吾以帝血!以吾帝魂!燃吾帝道!诸天雷帝印——凝!”
祂竟在这必死之局中,无视了胸膛的噬帝魔爪,无视了落下的镇帝印,强行引动了自身所有的一切,要在刹那之间,凝聚属于他自己的、代表雷霆与破灭终极权柄的道印!
这不是寻常的突破,这是在透支一切,强行踏向那更高的层次,是真正的——强行成道!
“轰隆隆——!”
整个战场的雷霆法则疯狂向他汇聚,甚至引动了冥冥中大道的共鸣与……排斥!
一股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开始凝聚,那是成道之劫即将降临的征兆!
“他想强行突破?!阻止他!”
帝魁大君惊怒交加,镇帝印加速落下。
所有大君都感到了一丝不安,攻势更急。
其余大帝则是心中巨震,既期盼奇迹,又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因为他们知道,这通常是……赴死之举!
就在那诸天雷帝印即将成型的刹那,紫宸大帝胸膛处的噬帝魔爪猛然爆发出最后的恶毒咒力,与强行成道带来的恐怖反噬里外夹击!
“噗——!”
帝血飞溅,道基崩裂的剧痛几乎要撕裂他的神魂。
他那本就油尽灯枯的帝躯,如同布满裂痕的瓷器,在内外交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璀璨的雷光猛地一滞,即将成型的道印剧烈震颤,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裂痕。
失败……就要这样结束了吗?
不!
就在这绝对的绝境中,紫宸大帝识海深处,那曾经在萧风身上窥见的一丝超越一切、凌驾万古的“可能性”,如同最后的火星,骤然亮起!
那不是力量,不是法则,而是一种……境界的惊鸿一瞥!是连命运长河都无法束缚的……超然!
“超脱!超脱!超脱!”
他放弃了凝聚道印,放弃了对抗反噬,甚至放弃了对生的眷恋,将残存的所有意志、所有力量、所有对女儿未来的牵挂与不甘,尽数化作这三声石破天惊的怒吼!
这不是祈求,而是宣言!是以自身陨灭为代价,对那无上境界发起的最后、最决绝的冲击!
“轰——!!!”
一股无法形容、无法理解、仿佛来自万道源头的无上之力,随着他的怒吼,竟真的被引动了一丝,跨越了无穷维度,骤然降临!
这力量并非加持于他,而是如同一道无形的涟漪,扫过战场。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落下的镇帝印悬停半空。
翻腾的诡异黑雾静止不动。
正在厮杀的所有存在,无论是大帝、大君,还是普通战士,动作都出现了刹那的停滞。
连那正在侵蚀他本源的噬帝魔爪,其上的咒印光芒都为之黯淡!
这股力量,并非为了拯救,更像是对一位帝者以生命发出的、触及“超脱”概念的呐喊,所给予的一丝……回应与见证!
然而,也仅仅是刹那的凝滞。
紫宸大帝的帝躯,早已到了极限。
在这股无上之力降临的瞬间,他那强行凝聚、本已濒临破碎的诸天雷帝印,连同他的大道、他的帝躯、他的神魂,如同达到了某个临界点,轰然爆散!
没有悲壮的爆炸,只有无声的湮灭。
璀璨的雷光不再是溃散,而是化作了最纯粹的本源光雨,向上飘洒,如同亿万逆飞的流星,凄美而壮烈。
那光雨之中,仿佛还残留着他最后那三声“超脱”的道韵回响,久久不散。
强行成道,在引动一丝无上之力的见证下,依旧……失败了。
紫宸大帝眼中的神采彻底黯淡,他最后望了一眼远方,仿佛穿透了无尽虚空,看到了娲皇神土,看到了那个或许能改变这一切的变数——萧风,也看到了他挚爱的女儿那悲伤的脸庞。
“虞儿……对不起……父帝……食言了……”
帝躯彻底消散,唯有点点带着最后温热的雷光之雨,洒落战场,映照出每一张或悲恸、或震惊、或狰狞的面孔。
紫宸大帝,陨落。
而所窥见的那个未来片段中,关于紫虞踏上凄苦复仇之路的命运轨迹,似乎也因此……在那一丝“超脱”道韵的映衬祂下,显得更加清晰,更加不可逆转,也更加……令人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