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功能教室的门最后一次被关上,走廊里新生们喧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只留下满室残留的粉笔灰味和投影仪散热的轻微嗡鸣。苏软弯腰捡起地上的白板擦,刚擦了两下,手里的黑色马克笔就写不出字了,笔杆被他攥得微微发热,用力甩了甩,依旧只有零星的墨痕留在白板上。“啧,又没水了。”他低声嘀咕了一句,直起身准备去教室角落的储物柜找备用笔——上次培训后,协会特意在这里囤了几盒文具,只是平时很少有人记得整理,东西堆得乱七八糟。
“不用找了。”身后传来陆时衍的声音,苏软回头时,只见对方已经拉开了讲台侧面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支崭新的黑色马克笔递了过来。笔身还带着抽屉里干燥的木质气息,包装纸没拆,上面印着的品牌,正是苏软平时最常用的那款。
苏软愣了愣,接过笔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陆时衍的手背,两人都下意识地缩了一下,空气里瞬间多了几分微妙的安静。“你怎么会备着这个?”他拆开包装纸,试着在白板上画了一笔,清晰流畅的黑色线条立刻显现出来,心里莫名泛起一丝暖意。
陆时衍正弯腰收拾散落的标注手册,闻言头也没抬,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上次你说过,黑色马克笔总不够用,培训时写步骤又费笔,我就多买了几支放在这。”
苏软握着笔的手顿了顿,才想起那是上周协会例会结束后,他随口跟陆时衍抱怨了一句“每次找备用笔都要翻半天,耽误时间”,没想到对方竟然记在了心里。他看着陆时衍认真整理手册的侧脸,夕阳透过窗户斜射进来,在他发梢镀上一层暖金色,连平日里略显冷淡的轮廓都柔和了许多。“谢了。”苏软低声说了一句,转身继续擦白板,只是动作比刚才慢了些,耳朵悄悄泛起了红。
两人分工明确,苏软负责清理白板和分发剩下的手册,陆时衍则忙着拆卸投影仪和电脑。没过多久,原本杂乱的教室就变得整齐起来,只剩下讲台上堆着的两台电脑——一台是陆时衍自己的,另一台是从隔壁实验室借来的。“我把借来的电脑送回去吧,顺便跟老师说一声,免得她回来找不到着急。”陆时衍把自己的电脑装进背包,提起另一台电脑的包,对苏软说道。
“一起去吧,我刚好把剩下的手册送回协会办公室,顺路。”苏软把最后一摞手册抱在怀里,跟着陆时衍走出了教室。图书馆的走廊里很安静,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暗,路灯已经亮起,昏黄的光线透过玻璃洒在地面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走到图书馆门口时,苏软突然想起刚才陆时衍没说完的话,停下脚步问道:“对了,刚才会长打电话说,少了一张1978年的毕业生集体照,监控里看到的人是谁啊?”
陆时衍的脚步也顿住了,脸上的表情瞬间沉了下来,眼神里的暖意被凝重取代。“是林宇。”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说出了一个让苏软始料未及的名字。
“林宇?怎么会是他?”苏软手里的手册差点掉在地上,他连忙稳住,脸上满是难以置信。林宇和他们同级,也是协会的成员,平时性格温和,做事踏实,上次整理老照片时,还主动承担了最繁琐的编号工作,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偷拿照片的人。“会不会是监控看错了?或者他只是去办公室拿东西,不小心碰到了那批照片?”
“会长说,监控拍得很清楚,林宇今天早上八点十五分进了办公室,停留了大概十分钟,离开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白色的信封,而那批照片,之前就是用白色信封装着的。”陆时衍的声音很沉,“而且,会长查了办公室的登记记录,今天早上只有林宇一个人登记过要去办公室,没有其他人去过。”
苏软皱起眉头,心里满是疑惑:“林宇平时挺老实的,他为什么要偷拿那张照片啊?那张照片有什么特别的吗?”
“不清楚。”陆时衍摇了摇头,“会长说,那张照片是1978年学校第一届毕业生的集体照,里面有几位现在已经是行业内的知名人士,还有一位是学校的老校长,意义确实很重大。不过,协会里有很多比这更珍贵的资料,他为什么偏偏偷拿这一张,我也想不通。”
两人边走边说,很快就到了隔壁的实验室门口。陆时衍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回应,他按照之前的约定,把电脑放在了门口的桌子上,又留下了一张写着“已归还电脑,感谢借用”的纸条,才和苏软一起往协会办公室走去。
协会办公室在学校行政楼的三楼,距离图书馆不算远,两人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办公室的门是锁着的,陆时衍拿出钥匙打开门,推开门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办公室里竟然被翻得乱七八糟,桌子上的文件散落一地,书架上的书籍和资料也掉在了地上,连他们昨天整理好的那批老照片,也被翻得东倒西歪地堆在桌子角落。
“怎么回事?”苏软快步走进办公室,弯腰捡起地上的文件,脸上满是震惊,“早上会长还说,办公室没被撬过,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陆时衍走到柜子前,仔细检查了一下锁具,发现锁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锁是好的,说明这个人有办公室的钥匙,或者是用其他方法打开了锁。”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环顾着四周,“而且,从现场的情况来看,这个人应该是在找什么东西,不是单纯的破坏。”
苏软蹲在地上,整理着散落的照片,突然心里一紧,连忙数了数:“时衍,你快过来看看,除了之前少的那张1978年的集体照,好像还少了其他东西!”
陆时衍连忙走过去,和苏软一起清点照片和资料。经过十几分钟的仔细核对,他们发现,除了那张1978年的毕业生集体照,还少了一本1977年到1980年的学校大事记,以及几份当时毕业生的个人档案。“这些东西都和1978年的那届毕业生有关,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苏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
陆时衍拿出手机,拨通了会长的电话,把办公室被翻乱以及又少了资料的事情说了一遍。电话那头的会长也很震惊,让他们先保护好现场,不要乱动任何东西,他马上赶过来。
挂了电话后,两人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你说,这件事会不会和林宇有关?”苏软率先打破了沉默,语气里带着不确定。
“有可能。”陆时衍点了点头,“他有办公室的钥匙,而且早上已经去过一次办公室,现在办公室被翻乱,又少了和那届毕业生有关的资料,他的嫌疑最大。不过,也不能排除其他可能性,毕竟有办公室钥匙的,除了我们三个,还有之前的几位老成员,只是他们大多已经毕业了,很少回学校。”
“可老成员为什么要回来偷这些资料啊?他们都已经毕业了,这些资料对他们来说应该没什么用吧?”苏软不解地问道。
“不好说。”陆时衍摇了摇头,“那届毕业生的情况比较特殊,1978年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二年,那届毕业生里出了很多人才,而且据说当时学校里还发生过一些事情,只是具体是什么事,我也不太清楚,老会长从来没跟我们提过。”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会长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看到办公室里的狼藉,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快步走到桌子前,拿起散落的照片,仔细看了看,“除了那张集体照,还少了什么?”
“还有一本1977年到1980年的学校大事记,以及几份1978届毕业生的个人档案。”苏软连忙说道。
会长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这些东西都是协会的核心资料,尤其是那本大事记和个人档案,里面记录了很多重要的事情,绝对不能弄丢。”他顿了顿,看着陆时衍和苏软,“你们有没有什么线索?”
陆时衍把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会长听后,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林宇这个人,平时确实很老实,我也不敢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不过,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问清楚事情的真相。”
“我现在就给林宇打电话。”苏软拿出手机,拨通了林宇的电话,可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听。他又尝试着给林宇发微信,也没有得到回复。“他不接电话,也不回微信,会不会是跑了?”
“应该不会。”陆时衍摇了摇头,“他平时住在学校的宿舍里,就算要跑,也不可能这么快。我们先去他的宿舍看看,说不定他还在宿舍里。”
会长点了点头,站起身:“好,我们现在就去宿舍找他。如果找不到他,就联系辅导员,让辅导员帮忙找人。”
三人走出办公室,锁好门,快步往学生宿舍走去。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校园里的路灯亮着,路上的学生很少,偶尔有几个人经过,也是行色匆匆。
走到林宇所在的宿舍楼楼下时,苏软突然停下了脚步,指着宿舍楼门口的垃圾桶,对陆时衍和会长说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两人顺着苏软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垃圾桶旁边,放着一个白色的信封,信封已经被拆开了,里面空空如也。陆时衍快步走过去,捡起那个信封,仔细看了看,脸色瞬间变了:“这个信封,和会长说的,林宇早上离开办公室时手里拿的那个信封,一模一样!”
会长也走了过来,看着信封,眉头紧锁:“看来,林宇确实来过这里,而且把信封里的东西拿走了。”他顿了顿,对苏软和陆时衍说道,“我们先去林宇的宿舍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三人走进宿舍楼,在宿管阿姨那里登记后,径直往林宇的宿舍走去。林宇住在三楼的302宿舍,走到宿舍门口时,陆时衍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他又敲了敲,还是没人回应。“难道他不在宿舍?”苏软疑惑地说道。
会长拿出手机,拨通了林宇辅导员的电话,说明了情况。辅导员说,林宇今天下午没有去上课,也没有请假,他也正在找林宇。挂了电话后,会长对陆时衍说:“辅导员也联系不上林宇,我们先把门打开看看。”
陆时衍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细铁丝——他平时喜欢研究锁具,偶尔会帮同学打开忘记带钥匙的宿舍门。他把细铁丝插进锁孔里,轻轻摆弄了几下,“咔哒”一声,门开了。
推开门的瞬间,三人都愣住了——宿舍里收拾得整整齐齐,和办公室的狼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林宇的床铺铺得很平整,书桌上的书籍和文具也摆放得井井有条,看起来不像是要逃跑的样子。
“奇怪,他不在宿舍,又联系不上,到底去哪里了?”苏软走到书桌前,仔细看了看,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突然,他发现书桌的抽屉没有关紧,露出了一个小角。他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些书本和文具,在抽屉的最里面,有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
苏软拿起纸条,打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颤抖着把纸条递给陆时衍和会长,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你们……你们看这个。”
陆时衍和会长凑过去,只见纸条上用潦草的字迹写着:“他们来了,我不得不走。照片和资料我拿走了,不是我想偷,是为了保护大家。1978届的秘密,不能被任何人知道。如果我没有回来,就去找老校长,他知道一切。”
会长看着纸条上的内容,脸色凝重得可怕,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1978届的秘密?到底是什么秘密,竟然需要用这种方式来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