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叶影在办公室窗台上轻轻晃动,陈老师离开后,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苏软指尖捏着那张泛黄的黑板报合影,奶奶和陆明并肩而立的身影在阳光下泛着旧时光的暖意,可照片背后隐藏的纠葛,却让她心头沉甸甸的。
陆时衍站在原地,望着窗外的目光悠远而复杂,刚才陈老师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尘封多年的记忆。他一直知道爷爷对大伯的事讳莫如深,却从未想过,大伯与苏软奶奶之间,竟有着这样一段未了的往事。
“那张照片……”苏软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爷爷他,为什么会那么激动?”
陆时衍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她,眼底翻涌着挣扎与犹豫。他沉默了足足半分钟,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缓缓开口:“苏软,有些事,我确实瞒了你很久。”
他拉过椅子坐在苏软对面,双手交握放在桌上,指节微微泛白,显然内心并不平静。“我加入校庆协会,一开始确实是爷爷的意思。”
苏软的心猛地一沉,果然如她猜测的那样,陆时衍的加入并非偶然。
“爷爷退休后,总对着大伯的旧物发呆,”陆时衍的声音低沉,带着岁月沉淀的伤感,“他不止一次跟我说,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没能帮大伯和苏婉留住那张毕业照。”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苏软手中的照片上,眼神变得柔和了许多。“爷爷说,大伯和苏婉当年是班里最般配的两个人,他看着他们从互相欣赏到默契搭档,本来以为他们会走到一起,没想到最后会闹得那么僵。”
“高考结束后,班里组织拍毕业照,大伯特意提前跟摄影师打了招呼,要和苏婉站在一起。可拍照当天,苏婉却没来,大伯等了很久,最后只能失落地站在角落。”陆时衍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后来照片洗出来,大伯发现所有有他和苏婉同框的底片,都不见了。”
苏软的呼吸一滞,连忙追问:“是被人故意藏起来了?”
“嗯。”陆时衍点头,“爷爷那时候也在班里,他偷偷看到,是班里的一个同学,趁摄影师不注意,把那些底片拿走了。只是他当时没敢声张,也不知道那个同学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个同学是谁?”苏软急切地问道。
陆时衍摇了摇头:“爷爷说,时间太久,他已经记不清那个同学的名字了,只记得是个性格比较内向的男生,平时不怎么说话。”
他继续说道:“大伯知道后,特别伤心,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很久。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提过苏婉,也没再见过她。后来大伯意外去世,爷爷在整理他的遗物时,发现了一个铁盒子,里面装着很多大伯和苏婉一起办黑板报的照片,还有一张没写完的信,信里说,他一直想和苏婉道歉,想找回那张毕业照。”
苏软的眼眶泛红,心里一阵酸涩。原来陆振庭爷爷寻找毕业照,是为了完成大伯的遗愿。
“爷爷知道学校要办校庆,要整理历届学生的照片,就想让我加入协会,趁这个机会找找那张丢失的毕业照,还有那些底片。”陆时衍看着苏软,眼神里满是愧疚,“对不起,苏软,我一开始没告诉你真相,是因为爷爷不让我多说,他怕勾起你爷爷的伤心事,也怕你会误会。”
苏软摇了摇头,心里的委屈和疑惑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理解。“我不怪你,”她说,“换做是我,可能也会这么做。只是我不明白,那个同学为什么要藏起那些底片?他和大伯、奶奶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我也不知道,”陆时衍叹了口气,“爷爷说,他后来也私下问过几个当年的同学,可大家都不知道那个同学为什么要这么做,甚至有人根本不记得有这么回事。”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不过爷爷提到,那个同学拿走底片后没多久,就转学了,再也没有消息。所以这么多年来,爷爷一直没能找到他,也没能找回那些底片。”
苏软的心里充满了疑惑。那个神秘的同学,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藏起底片?又为什么突然转学?这一切,会不会和爷爷举报奶奶和陆明大伯早恋有关?
“对了,”苏软突然想起陈老师的话,“陈老师说,当年我爷爷举报了奶奶和你大伯早恋,这件事你知道吗?”
陆时衍的身体僵了一下,眼神闪烁了一下,点了点头:“爷爷跟我说过。他说,这件事也是当年的一个误会。”
“误会?”苏软追问,“什么误会?”
“爷爷说,你爷爷当年举报的,并不是大伯和苏婉早恋,而是有人故意造谣,说他们两个因为早恋影响了学习,你爷爷为了保护他们,才向学校举报的,想让学校出面澄清。”陆时衍解释道,“只是没想到,学校不仅没有澄清,反而批评了大伯和苏婉,还取消了他们‘最佳校园情侣’的评选资格。”
苏软愣住了,这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那奶奶和你大伯,知道这是个误会吗?”
“不知道。”陆时衍摇了摇头,“爷爷说,当时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还没来得及解释,大伯和苏婉就已经闹掰了。后来高考结束,大家各奔东西,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爷爷为什么不解释?”苏软不解地问道。
“爷爷说,他那时候太年轻,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怕越解释越乱。而且他以为,等大家冷静下来,就会明白这是个误会。”陆时衍叹了口气,“可他没想到,这个误会,竟然持续了这么多年。”
苏软的心里翻江倒海。原来当年的举报,竟然是一场误会。那奶奶和陆明大伯闹掰,是不是也和这个误会有关?
“那你爷爷,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爷爷真相?”苏软问道。
“因为大伯去世后,爷爷就再也没有见过你爷爷。”陆时衍说,“他说,当年高考结束后,你爷爷就跟着家人搬到了外地,再也没有联系过。爷爷曾经试图找过他,可一直没有消息。”
苏软沉默了。她能想象到,爷爷和陆振庭爷爷这么多年来,心里都充满了遗憾和愧疚。
“对了,”陆时衍突然想起什么,“我爷爷还跟我说过,当年大伯和苏婉闹掰后,苏婉曾经去找过那个藏底片的同学,想把底片要回来,可那个同学却不肯见她。后来苏婉也离开了学校,再也没有回来。”
“奶奶去找过那个同学?”苏软惊讶地问道,“那她有没有找到?”
“没有。”陆时衍摇了摇头,“爷爷说,苏婉去了那个同学的家里,可那个同学的家人说他已经转学了,不知道去了哪里。苏婉只好失望地回来了。”
苏软的心里充满了疑惑。那个同学,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藏起底片?又为什么要转学?这一切,都像一个谜,困扰着她。
就在这时,苏软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误会?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当年的真相,远比你们想象的要残酷。校庆当天,老摄影棚,我会带你们找到那个藏底片的人,让他亲口告诉你们一切。记住,不要相信陆振庭的话,他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苏软的心脏猛地一跳。这个发信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一直针对陆振庭爷爷?他说的是真的吗?当年的真相,真的比他们想象的要残酷?
陆时衍也看到了短信内容,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这个发信人,好像对当年的事了如指掌。”他的声音低沉,“而且他一直在挑拨我们和爷爷的关系,到底有什么目的?”
苏软摇了摇头,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不管他有什么目的,校庆当天,我们都要去老摄影棚看看。”她说,“我一定要找到那个藏底片的人,问问他当年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时衍点了点头,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好,我们一起去。不管前面有什么危险,我们都要知道真相。”
两人正说着,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苏软的爷爷苏建斌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地看着他们,手里拿着一个旧信封。
“爷爷?您怎么来了?”苏软惊讶地问道。
苏建斌没有回答,目光落在苏软手中的照片上,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起来。他快步走进来,将信封扔在桌上,声音低沉而严厉:“把照片给我!还有,不准再查当年的事了,听到没有?”
苏软和陆时衍同时愣住了。苏建斌爷爷怎么会突然来这里?他怎么知道他们在查当年的事?
“爷爷,您为什么不让我们查?”苏软不解地问道,“当年的事,到底有什么秘密?”
苏建斌的脸色更加阴沉,他看着苏软,眼神里满是失望和愤怒:“我说不准查就不准查!你要是再查下去,会惹上大麻烦的!”
“爷爷,我们只是想知道真相,想完成陆明大伯和奶奶的遗愿。”苏软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您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们?”
“真相?”苏建斌冷笑一声,“真相往往是最伤人的!有些事,不知道反而更好!”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陆时衍,语气缓和了一些:“时衍,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也是为了完成你爷爷的遗愿。但听我一句劝,不要再查下去了,对你,对苏软,都没有好处。”
陆时衍看着苏建斌,眼神里满是坚定:“苏爷爷,对不起,我们不能放弃。当年的事,不仅关乎我大伯和苏婉奶奶的遗愿,也关乎您和我爷爷的遗憾。我们必须知道真相。”
苏建斌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刚想再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眼神里满是震惊和恐惧。
“怎么了,爷爷?”苏软察觉到他的异常,连忙问道。
苏建斌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握着手机,身体微微颤抖。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是……是那个藏底片的人发来的短信。他说,校庆当天,老摄影棚,他会等着我们。”
苏软和陆时衍同时愣住了。那个神秘的藏底片的人,竟然主动联系了苏建斌爷爷?
“他还说什么了?”陆时衍急切地问道。
苏建斌的嘴唇哆嗦着,眼神里满是恐惧:“他说……他说当年藏起底片,是为了保护一个人。而且,他还知道当年举报的真相,知道陆明和苏婉闹掰的真正原因。”
“保护一个人?”苏软的心猛地一跳,“保护谁?”
苏建斌摇了摇头,脸色苍白:“他没说。他只说,校庆当天,所有的真相都会大白。”
办公室里陷入了沉默,气氛变得格外凝重。苏软看着爷爷恐惧的神情,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那个藏底片的人,到底是谁?他要保护的人是谁?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就在这时,苏软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那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最后一条短信:“校庆当天,老摄影棚,不见不散。我会带你们揭开所有的秘密,包括苏建斌当年举报的真正原因,以及陆明和苏婉闹掰的真相。对了,提醒你们一句,小心身边的人,真正的敌人,往往就在你们身边。”
苏软的心脏狂跳起来。小心身边的人?真正的敌人就在身边?
她下意识地看向陆时衍,又看向爷爷,心里充满了疑惑和恐惧。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敌人?当年的事,到底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陆时衍也看到了短信内容,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紧紧握着拳头,眼神里满是决绝:“不管是谁,不管真相是什么,我们都要去面对。”
苏软点了点头,心里的恐惧渐渐被坚定取代。她知道,校庆当天的老摄影棚之约,将会是一场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