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皮罐头里。
马军把那盆爆米花,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一颗,随时会引爆的,定时炸弹。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上,蒋家大宅那扇,紧闭的,雕花木门。
“开门啊!你他妈的,倒是开门啊!”他压低了声音,嘶吼着,仿佛他不是在看监控,是在玩一款,加载速度慢到令人发指的,恐怖游戏。
“首席科学家!你赌谁去开门?我赌是陈耀!这种时候,只有他这种,面瘫型t-800,才镇得住场子!”
他抓了一把爆米花,紧张地,往嘴里塞,结果,因为太激动,有一半,都撒在了机器人教导主任的屏幕上。
陈浩南靠在墙上,睁开了眼。
他的目光,没有看那扇门。
他看的是,门外,那个,站在阴影里的,送礼人。
“开门的,是谁,不重要。”
马军愣了一下,嘴里的爆米花,嚼也不是,咽也不是:“那什么重要?门把手的材质吗?”
“重要的是。”陈浩南的声音,像一把,没有感情的,游标卡尺,精准地,测量着,屏幕上每一个人的,死期,“门开了以后。”
“谁,会第一个,死。”
“叮。”
机器人教导主任,用机械臂,嫌弃地,扫开屏幕上的爆米花碎屑。
一行新的文字,缓缓浮现。
【“鸿门宴”事件树,已生成新的,分支。】
【分支命名:不速之客。】
【该分支,导致“和平散场”概率,修正为:-100%】
马军看着那个,刺眼的,负一百,默默地,放下了手里的,爆米花盆。
他觉得,这玩意儿,不香了。
……
浅水湾,蒋家大宅。
那一声“叮咚”,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余音,还在客厅里,每个人的耳蜗里,嗡嗡作响。
但水面上,已经,掀起了,看不见的,滔天巨浪。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主位上的蒋天生。
他们想从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找到一丝,哪怕只有一丝的,答案。
这是他安排的,下马威?
还是,有别的鬼,敲响了,阎王殿的门?
蒋天生,没有给他们答案。
他只是,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手里的文玩核桃,那细微的“沙沙”声,在死寂的客厅里,被放大了无数倍。
陈耀,动了。
他像一头,感应到危险的,黑豹,转身,就要走向大门。
“阿耀。”
蒋天生开口了。
两个字,很轻。
陈耀的脚步,停住了。
“开门,迎客。”蒋天生淡淡地吩咐,仿佛门外站着的,不是一个,不知名的,威胁。
而是一个,迟到了的,客人。
一个穿着下人制服的保镖,脸色煞白,手脚都在发抖。他看了看陈耀,又看了看蒋天生,最后,还是一咬牙,迈着僵硬的步子,走了过去。
门,开了。
一道,窄窄的,缝。
门外,站着的,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魔神。
是一个,看起来,比开门的保镖,还要紧张的,年轻人。
是恐龙。
他穿着一件,明显不太合身的,廉价西装,手里,捧着一个,巨大到,有些滑稽的,麻包袋。
袋口,那朵用红绸布扎成的,俗气大红花,在门口泄出的灯光下,红得,像一滩,刚刚凝固的,血。
“你……你找谁?”保镖的声音,带着哭腔。
恐龙,咽了口唾沫,从牙缝里,挤出了那句,乌鸦教了他一路的,台词。
“东……东星,乌鸦,派我来……来给蒋先生,送一份,贺礼。”
他的声音,不大。
但在针落可闻的客厅里,每一个字,都像一颗,滚烫的,子弹。
东星!
乌鸦!
这两个词,像两道闪电,劈进了在场所有大佬的脑子里。
肥佬基手里的茶杯,“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烂仔明下意识地,把手,伸进了怀里。
b叔的脸,已经,看不出一点血色。
完了。
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这不是鸿门宴。
这是断头台。
而那个叫乌鸦的疯子,就是来,送铡刀的!
保镖,已经吓傻了。
他不知道,是该关门,还是该,直接,尿裤子。
“让他,进来。”
蒋天生的声音,再次响起。
依旧,波澜不惊。
甚至,嘴角,还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仿佛,乌鸦这个名字,他不是第一次听。
仿佛,这份“贺礼”,他已经,等了很久。
……
别墅外,那条黑色的,钢铁长蛇里。
靓坤,看到了。
他看到了那个,捧着麻包袋的,东星仔。
也看到了,那扇,为他,敞开的,蒋家大门。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不是他剧本里的情节。
那个叫杨天的“庄家”,也从没提过,这出戏里,还有东星的,角色。
“b叔,”靓坤的声音,冷了下来,“乌鸦,是你叫来的?”
“我……”b叔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要是能叫得动乌鸦那条疯狗,他还会在这里,跟你靓坤,赌命?
靓坤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阴沉。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自以为是的,棋手。
正得意洋洋地,准备,将军。
却发现,棋盘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不属于任何一方的,手。
那只手,轻轻一拨。
整个棋局,都乱了。
……
天穹安保,顶层办公室。
光屏上,那个捧着麻包袋,一步一步,走进蒋家大宅的恐龙,像一个,走错了片场的,喜剧演员。
他每走一步,客厅里那些大佬们的脸,就更白一分。
那画面,荒诞,又诡异。
“老板,”天养生看着屏幕上,蒋天生那张,饶有兴致的脸,“他好像,不意外。”
“他当然不意外。”
杨天笑了。
他将杯中的波本威士忌,一饮而尽,感受着那股,火辣的液体,流过喉咙。
“一个,准备掀桌子的,赌徒。”
“是不会在乎,多一个人,上桌的。”
杨天拿起酒瓶,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他甚至,会很开心。”
“因为,人越多,桌子,才掀得,越热闹。”
他看着屏幕上,那个,已经走到客厅中央,快要哭出来的恐龙,和那个,巨大,又神秘的,麻包袋。
嘴角的弧度,勾起一抹,近乎于残忍的,玩味。
“现在。”
“开胃菜,上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