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电梯里,平稳得让人感觉不到正在下降。
当厚重的金属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窥探,靓坤紧绷的神经才猛地松懈下来,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把这辈子的紧张都吐出去。
下一秒,他像个刚打赢了世界杯决赛的球员,一巴掌狠狠拍在杨天背上,力气大得能把普通人拍进墙里。
“阿天!你看到了吗?!”靓坤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狂喜和亢奋,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嗡嗡作响,“占米那个扑街的脸,绿得像我楼下那棵榕树!还有黄志诚那个死条子,我刚才真怕他会忍不住拔枪!”
他手舞足蹈,那身价值不菲的阿玛尼西装被他扯得像刚从咸菜缸里捞出来。
笑够了,他突然安静下来,凑到杨天面前,眼神复杂地打量着他。
“不过说真的,你刚才在台上那个样子……比我当年在堂口扎职还威风。”靓坤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敬畏,“我靓坤天不怕地不怕,刚才,都有点怕你。”
杨天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着电梯的顶灯,看不清眼神。
“坤哥,从今天起,你就是港岛所有社团的,太上皇。”他的声音平静如水,“你应该习惯这种感觉。”
“太上皇!”这三个字像一针强心剂,瞬间让靓坤满血复活。他咧开嘴,笑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我喜欢!走,去钵兰街!把最好的场子清了,叫最贵的妞!老子要开香槟山!”
“钱要花在刀刃上。”杨天淡淡地说,“我们的账本,才刚刚开始写第一页。”
靓坤的兴奋劲,像被戳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一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不爽和佩服的复杂情绪。
“知道了,知道了,读书人就是麻烦。”
o记,总办公室。
黄志诚回到这里时,伙计们都下意识地停止了交谈,空气安静得压抑。
他没有理会任何人,径直走到那块曾经寄托了他所有希望的白板前。
那张用红蓝黑三色笔画出的,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此刻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冰冷的笑话。
韩琛、大d、乌鸦……这些曾经让他头疼的名字,现在都成了历史。
他沉默地拿起板擦。
一下,一下,缓慢而用力。
那些名字,那些代表着罪恶的线条,那些他熬了无数个通宵才串联起来的线索,都在他手里,化为了一堆凌乱的,黑色的粉末。
当那个幽灵般的代号“白板”也被彻底抹去后,整块白板,干净得像从未有人存在过。
一个伙计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报告,表情古怪,像便秘了三天。
“黄sir……”
黄志诚没有回头。“说。”
“这是过去六个小时,全港暴力犯罪的接报统计。”伙计的声音干巴巴的,“下降了百分之九十二。旺角、油麻地、尖沙咀,持械伤人案,零。巡逻的伙计说,街上那些古惑仔,在帮食环署的阿婆,捡地上的烟头。”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更离奇的。
“还有,东星的乌鸦……被人发现扔在城西垃圾场的医疗废物回收箱里。全身一百多处骨折,但手法很专业,没有生命危险。他手下那一百多个兄弟,正排着队在联合医院挂骨科的号,把急诊室都给堵了。”
黄志诚慢慢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接过那份干净得不像话的报告,看着上面那个刺眼的“零”,喉咙里涌起一股想笑的冲动,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杨天送他的“礼物”,准时送达了。
尖沙咀,私人会所。
占米已经换上了一身舒适的居家服,但他没有休息,而是在打电话。
“是的,张律师。成立一个新的离岸基金,用我瑞士银行的那个匿名户头注资。不,不要用我的名字,用我司机的三舅公的名字。”
挂断电话,他又拨了另一个号码。
“李会计,我要天穹资本所有能找到的公开资料。对,所有。他们的投资偏好,他们的资金模型,他们高管的学历背景……不惜代价。”
他的心腹站在一旁,满脸困惑。
“米哥,我们真的要……跟他们玩?”
占米走到窗边,看着楼下依旧繁华的街景。
“不是跟他们玩。”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是学着,怎么在他们制定的规则里,玩得最好。”
他拿起那份“股权认购协议”的副本,像在研究一本艰深的哲学着作。
他知道,从他签下名字的那一刻起,自己已经不是一个古惑仔了。
他是一个股东。
他得学着像个股东一样思考。
夜幕下的荃湾,一家刚刚完成“资产交接”的酒吧。
一个前东星的红棍,正和一个前洪兴的头目,在吧台前,尴尬地核对着酒水库存。他们身后,站着两个大d派来的,面无表情的男人,像两尊门神。
东星红棍心里憋着火,一口浓痰习惯性地吐在地上。
“啪”的一声,在安静的酒吧里格外响亮。
那两个门神中的一个,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掏出手机,在屏幕上按了几下。
不到十秒钟,东星红棍的手机疯狂地响了起来。
他拿起来一看,是他老婆。
“老公啊!女儿的幼稚园学位突然被人取消了!学校刚刚打电话来,说我们的家庭信用记录,出了严重问题!”电话那头是老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东星红棍的脸,瞬间变得比地上的痰还白。
他惊恐地看向那个正在收起手机的门神,对方的眼神,像在看一只蚂蚁。
下一秒,这位在道上以凶狠闻名的红棍,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杂物间,拿出拖把和水桶,跪在地上,把那口痰,连同周围三平方米的地板,擦得能照出人影。
“对不起,对不起大佬!我该死!我再也不敢了!”
天穹大厦,顶层。
靓坤已经带着他新收的几个小弟,呼啸着去庆祝他的“太上皇”登基大典了。
巨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杨天和傻强。
“天哥,所有社团的资产交接,已完成百分之七十三。资金流稳定,地下市场的交易总额,比整合前,提升了百分之三十二。完美的‘垄断效应’。”傻强看着面前的数据流,用他那特有的,没有感情的语调汇报着。
杨天点点头,他面前,那块只有他能看见的蓝色光幕,正弹出新的信息。
【主线任务:加冕为王,已完成。】
【正在进行任务结算……】
【恭喜宿主,您已成功建立港岛的地下秩序,获得特殊能力:‘秩序之力’(初级)。】
【备注:秩序,是最高效的收割工具。您现在可以通过消耗声望值,对受您秩序影响的个体或组织,进行‘规则级’的微观干预。例如:修改信用评级、制造金融意外、干预司法程序(成功率取决于目标等级与消耗值)。】
【新模块已解锁:国际掮客。】
【新任务已触发:过江猛龙。】
【任务详情:将您的商业模式,复制到濠江对岸。任务关键人物:赌王,贺新。】
杨天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目光越过维多利亚港的璀璨灯火,投向更远处的,那片漆黑的海面。
港岛的夜景,很美。
但它已经不再是棋盘的全部。
它只是,一个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