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特岛的风,又咸又烈。
赫拉克勒斯站在海岸边,望着远处那片被阳光烤得发白的平原。他刚从斯廷法洛斯湖赶来,身上还带着鸟羽和毒血的腥味。十二项任务,他已经完成了六项,可他知道,最难的,往往在后头。
第七项任务——活捉克里特公牛。
这牛,可不是普通牲口。它是海神波塞冬送给克里特国王米诺斯的神物,本该献祭给神明。可米诺斯见它壮美雄健,舍不得杀,便偷偷换了一头普通牛献祭。波塞冬震怒,降下诅咒:让这头公牛发狂,祸害全岛。
他还是泽费罗斯风神之子,拥有不凡神力。
从此,它就成了“克里特狂牛”。
它浑身雪白,却眼神赤红,角如弯刀,能挑裂岩石;
四蹄踏地,地震山摇;
吼声一出,百兽跪伏
。它横冲直撞,毁农田,掀房屋,连战士的盾阵都能撞碎。岛上无人敢近其身,连猎犬见了都夹着尾巴逃跑。
赫拉克勒斯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内陆走去。
他很快找到了牛的踪迹。
平原中央,一片焦土,草木皆无,全是被牛蹄踏平、牛角挑翻的痕迹。远处,一群牧人躲在石屋后,战战兢兢地指给他看
“就在那边!橄榄林后面!”
赫拉克勒斯点头,朝着橄榄林走去
刚踏入林子,地面猛地一震!
“轰——!!!”
一头巨牛从林中狂冲而出,速度快得像一道白色闪电。它头一低,双角直冲他胸口挑来!
赫拉克勒斯侧身一闪,牛角擦着他的狮皮掠过,“咔”地一声,身后一棵橄榄树应声而断!
他还没站稳,牛已调头,后蹄猛蹬,掀起一片碎石泥尘,直扑而来!
“好畜生,劲儿不小!”他低吼,不退反进,迎着牛头冲上去。
牛再撞,他猛地跃起,双手一把抓住那对弯刀般的牛角!
“给我——停!!!”
他全身肌肉暴起,青筋如龙,半神之力尽数爆发,硬生生将牛头往下压!
可这牛力大无穷,四蹄在地上犁出两道深沟,仍往前猛冲。赫拉克勒斯被拖行数十步,手掌磨出血,却死不松手。
“想跑?没门!”
他突然松手一侧,顺势一绊,用摔跤的技法将牛前腿绞住。牛失去平衡,轰然跪地,但仍疯狂挣扎,头一甩,差点将他甩飞。
赫拉克勒斯翻身骑上牛背,双膝夹紧,一手抓角,一手按头,像驯马一样死死压制。
牛怒吼,腾空跃起,左冲右撞,想把他甩下来。它撞树、撞岩、滚地翻腾,可赫拉克勒斯像长在它背上一样,任它如何折腾,就是不松手。
一人一牛,在平原上搏斗了整整一个下午。
太阳西斜时,牛终于累了。它的呼吸粗重如风箱,眼神中的狂暴渐渐退去,只剩下疲惫。
赫拉克勒斯轻轻拍了拍它的脖子:“够了,老兄。你不是疯,你是被诅咒了。”
他从腰间取出一根坚韧的山藤,慢慢绕上牛角,打了个死结。牛没有反抗,只是低低地“哞”了一声,像是认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
一队骑兵疾驰而来,旗帜上绣着克里特王室的徽记。为首的是个年轻女子,披着蓝袍,眼神锐利——是阿里阿德涅,米诺斯的女儿。
“你就是赫拉克勒斯?”她立马问道。
“是我。”他站在牛旁,满身尘土,却站得笔直。
“你抓住了它?没杀它?”她有些惊讶。
“任务是活捉,不是宰杀。”他咧嘴一笑
“再说了,它也是受害者。波塞冬的怒火,不该让它背一辈子。”
阿里阿德涅下马,走近公牛,伸手轻抚它的鼻梁。牛竟温顺地低下头,蹭了蹭她的手。
“它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低声说,“它曾是岛上最温顺的祭牛,雪白如云,安静如月。可自从国王骗了海神,它就疯了。”
赫拉克勒斯点头:“神怒伤人,往往殃及无辜。”
阿里阿德涅抬头看他:“你打算把它带回迈锡尼?”
“对。欧律斯透斯要它,我就给他。”
“可你知道吗?这种神牛,一旦离开故土,若无人安抚,会再次发狂,甚至死于郁结。”
赫拉克勒斯一愣:“还有这事?”
“它是波塞冬所赐,与这片土地有灵性相连。”她认真道,“若强行带走,它会痛苦而死。”
赫拉克勒斯沉默了。他低头看着这头巨牛,它的眼神已不再凶狠,反而透着一丝哀伤。
他忽然笑了:“你说得对。它不该死,也不该被当作战利品。”
他转身,面对大海,大吼一声:“波塞冬!听我说!”
海面翻腾,浪花涌起,一道威严的声音从深渊传来:“凡人,你唤我何事?”
“这牛是你的神物,也是你的诅咒。”赫拉克勒斯朗声道,“我已制服它,但它若离岛而死,岂非又是一桩冤孽?我请求你——解它的狂性,许它归乡!”
海面静了一瞬。
赫拉克勒斯的试炼,本就是他们在安排,自然要给一些方便。
随即,一道蓝光从海底射出,笼罩公牛。它身体微微颤抖,赤红的眼渐渐恢复清明,变得温和如初。
波塞冬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非为私欲,而是为它求情。这份仁心,我看到了。从今起,它不再狂暴,可留于克里特,或随你而去——它已自由。”
光芒散去,公牛低鸣一声,竟跪了下来,像在致谢。
赫拉克勒斯哈哈大笑,拍了拍它的背:“好家伙,你自由了!但任务我还得完成——你得跟我走一趟迈锡尼!”
他回头对阿里阿德涅说:“放心,我会好好待它。等任务结束,若它想回来,我亲自送它。”
阿里阿德涅笑了:“你不像传说中那么莽撞。”
“我有力气,也有脑子。”他耸耸肩,“不然怎么活到现在?”
躲在云端之上的西风之神,神色也缓和了一些,他无能为力,他只是个掌握微弱权柄的天神,面对奥林匹斯,他
几个月后,赫拉克勒斯牵着那头温顺的白牛,走进迈锡尼城。
欧律斯透斯站在城墙上,吓得脸色发白:“你……你把它带来了?它不疯?”
“它现在很乖。”赫拉克勒斯笑道,“你不是要它吗?给你。”
欧律斯透斯不敢碰,命令士兵用铁笼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