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列岛的海盗巢穴里,李魁奇正对着一张粗糙的海图踱步。
自从得知林墨囤积了五十万斤粮食后,他心中的贪婪就像野草般疯长,却又忌惮台中堡的防卫。
“大哥,不能再等了!再等林墨把粮食运走,咱们就啥也捞不着了!”
刀疤脸海盗急得直跺脚,手中的弯刀在掌心反复摩挲。
李魁奇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急什么?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麻脸,你带俩最机灵的兄弟,伪装成流民混进台中城,把他们的守备部署摸清楚——换班时间、武器库位置、粮仓所在,一点都不能漏!”
瘦猴领命,挑选了俩个心腹:外号“瘦猴”的小个子海盗,擅长钻营打探;“憨子”曾在泉州做过学徒,懂些木工活,便于伪装。
三人在台中城不远处下了船,换上打补丁的粗布短褂,脸上抹了些尘土,装作逃难的流民,朝着台中港走去。
台海的风带着咸涩的潮气,卷着几片枯黄的稻叶掠过台中城的夯土城墙。
最外圈的城墙也修了一面了,得益于林墨的移民策略,招募到了不少的移民来,东面的外围城墙基本都差不多完工了。
青灰色的砖缝里还沾着水泥的痕迹,墙头上插着的杏黄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面上“林”字的笔触遒劲有力,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威严。
城墙根下,几个挑着担子的货郎正等着守城兵卒查验路引,担子上的咸鱼干和海蛎子散发出浓郁的海味,与城门口飘来的炊饼香气混在一起,构成了台中城特有的烟火气。
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三个穿着打补丁粗布短褂的汉子缩着脖子,眼神躲闪地混在其中。
他们肩上搭着破旧的包袱,脚下的草鞋沾着泥点,脸上故意抹了些灰,装作是从大陆逃难来的移民。
麻脸此刻他正用眼角的余光快速扫过城门口的守卫,心里暗暗数着人数。
他左边的汉子叫瘦猴,个子矮小,手脚却异常灵活,他假装整理包袱,实则在观察守卫腰间的佩刀和手中的长枪,估算着武器的精良程度。
右边的汉子叫憨子,人如其名,为人虽然看起来憨厚老实,实则是三人中最擅长打探消息的,他正咧着嘴跟旁边一个挑着菜筐的老农搭话,声音压得极低。
“老丈,这台中城看着真热闹,不知城里的活计好找不?俺们哥仨从福建来,就想找口饭吃。”
守城的兵卒是林墨亲自训练的,眼神锐利如鹰。
一个穿着青色号服、腰束皮带的兵卒走到麻脸面前,手里的长枪往地上一顿,沉声道:“移民书呢?拿出来看看。”
麻脸心里一紧,手心瞬间冒出冷汗,他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移民书,那是李魁奇让人伪造的,上面盖着模糊的官府印鉴。
兵卒接过路引,眯着眼睛仔细打量,手指在印鉴上摩挲着。
麻脸的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他偷偷瞥了一眼瘦猴,瘦猴已经悄悄将手伸向了腰间藏着的短刀,只要兵卒发现破绽,他们就只能硬闯了。
“走吧走吧,进城后规矩点,别惹事。”
兵卒看了半天没发现异常,将路引还给麻脸,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进城。
麻脸长舒一口气,连忙点头哈腰:“谢谢官爷,谢谢官爷,俺们一定守规矩。”
三人连忙低着头,跟着人流走进了台中城。
进城的瞬间,麻脸忍不住抬头打量四周,只见城内的街道宽阔平整,两旁是鳞次栉比的木屋,有的挂着“布庄”“药铺”的幌子,有的则是敞开着门的杂货铺,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商品。
街上的行人穿着整洁,脸上大多带着平和的笑容,几个孩童拿着风车在街边追逐打闹,一派安居乐业的景象。
这与他们想象中混乱无序的海岛截然不同,麻脸心里不禁有些打鼓,这样的城池,守备恐怕比他们预想的还要严密。
三人不敢久留,沿着街边的屋檐快速走着,假装欣赏街边的景致,实则在暗中观察。
瘦猴注意到每隔一条街就有一个岗哨,岗哨里的兵卒站姿笔直,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过往行人,而且这些兵卒的换班时间似乎很有规律,每隔一个时辰就会有一队穿着同样号服的兵卒过来交接。
憨子则在打听粮食和武器库的位置,他看到一个推着独轮车的汉子正往城西方向走,车上装着鼓鼓囊囊的麻袋,便凑过去问道:“大哥,您这是往哪运粮啊?俺们哥仨刚来,还不知道粮仓在哪呢,以后要是找着活计,也好知道去哪买粮。”
那汉子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说。
“不该问的别问,城里的规矩多,小心祸从口出。”
说完便推着车快步离开了。
憨子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悻悻地回到麻脸身边。
“这地方邪门得很,老百姓嘴都紧得很。”
瘦猴压低声音说道。
“我刚才看了,岗哨之间离得不远,要是咱们被发现了,想跑都难。”
麻脸皱了皱眉,沉声道:“急什么,李魁奇老大说了,要慢慢来,先摸清楚情况再说。咱们先找个地方落脚,晚上再出来打探。”
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去城外的移民安置点找个落脚点,那里鱼龙混杂,不容易引人注意。
他们刚走到城门口附近的一条小巷口,就看到一个穿着邋遢、头发乱糟糟的汉子正靠在墙上晒太阳,嘴里还叼着一根草棍,眼神浑浊地打量着过往行人。
这汉子正是吴坤。
他看着麻脸三人鬼鬼祟祟的样子,心里顿时起了疑心。
这三人虽然穿着破烂,但眼神里的精明和警惕却藏不住,而且他们刚才在城门口的时候,吴坤就注意到他们了,那紧张的神情不像是普通的移民。
吴坤心里冷笑一声,他在台中城憋了一肚子气,正愁没地方发泄,这三人看起来倒是个不错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