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日本京都港外的海面上,一艘悬挂着三井家族旗帜的商船正缓缓靠岸。
甲板上,三井大志身着浅灰色纱质和服,额间渗着细密的汗珠,手指却紧紧攥着一个锦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盒中装着从台中城换来的二十块香皂和五件琉璃摆件,这是他冒着海上台风与荷兰人拦截风险,历时三个月换来的“宝贝”。
海风裹挟着京都伏天特有的湿热气息吹来,夹杂着岸边町屋的栀子花香,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父亲,兄长,这次我定能让三井家重振荣光!”
三井家族曾是京都有名的绸缎商,却在十年前的“大阪夏之阵”中因站队失误,被德川幕府没收了半数家产,从此一蹶不振。
作为家里的次子,三井大志自小便背负着复兴家族的使命。
前不久,他在长崎港偶然见到田川家手中的香皂,那清冽的香气与细腻的质地让他惊为天人,当即下定决心要拿到这个奇物。
在一番机缘巧合之下,他从小琉球岛上的台中城找到了香皂的供应商,双方甚至还达成了合作。
商船刚停靠稳当,三井大志便带着锦盒快步走下跳板,坐上早已等候在岸边的轿子,直奔位于京都二条城附近的三井宅邸。
宅邸虽仍保留着昔日的气派,却难掩几分萧条。
他刚踏入正厅,正在喝茶的父亲三井忠次和兄长三井大辅便抬起头,眼中满是诧异。
“大志?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去南洋贸易吗?”
三井忠次放下茶杯,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家族本就拮据,他此次出海几乎掏空了家底。
三井大志没有辩解,径直走到两人面前,将锦盒放在桌上,缓缓打开。
刹那间,一股清冽的香气弥漫开来,二十块香皂整齐码放,如白玉般温润;五件琉璃摆件流光溢彩,在窗外透进的天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斑。
“父亲,兄长,这是我从台海台中城换来的香皂和琉璃。”三井大志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这香皂去污留香,比咱们用的胰子好上百倍;这琉璃更是比威尼斯玻璃还要精致,在我们国内绝对是绝无仅有的!”
三井大辅凑上前,拿起一块香皂闻了闻,又摸了摸琉璃摆件,眼中满是震惊:“这……这真是从海外换来的?如此珍品,定能卖出好价钱!”
三井忠次却皱起眉头:“奢侈品虽贵,但京都贵族大多与德川家交好,咱们家族如今势微,如何能打入他们的圈子?”
“父亲放心,我早有准备。”三井大志胸有成竹地说。
“我在长崎港认识了幕府老中松平信纲大人的家臣,他对海外珍品极为感兴趣。咱们先将香皂和琉璃包装成‘台海仙品’,再通过他献给松平大人,只要能得到幕府的认可,还怕贵族们不追捧?”
接下来的半个月,三井家忙得不可开交。
三井大志请来了京都最有名的工匠,为香皂设计了描金樱花纹的漆器包装盒,每块香皂都用丝绸包裹;琉璃摆件则配上了紫檀木底座,刻上“三井家藏”的字样。
他还特意编写了一份《台海仙品考》,编造了“香皂乃海中仙树所制,琉璃为龙宫珍宝”的传说,将其包装成能“安神养颜”的神物。
林墨没想到三井大志为了卖货,直接开始瞎编书了。
一切准备就绪后,三井大志带着两件最精美的琉璃摆件和十块香皂,通过松平信纲的家臣,求见了这位幕府老中。
松平信纲坐在铺着虎皮的座椅上,接过琉璃摆件,眼中立刻闪过一丝惊艳:“此物晶莹剔透,果然不凡。这香皂……”
他拿起一块香皂闻了闻,“香气清雅,倒是比南蛮舶来品更胜一筹。”
三井大志连忙躬身道:“大人,此乃台海台中城特产,每年产量稀少。
若大人喜欢,小人愿每月献上五十块香皂、五件琉璃摆件。”
松平信纲笑了笑:“你倒是懂事。以后三井家的贸易,幕府会多加关照。”
得到幕府老中的认可,三井大志心中狂喜,连忙磕头谢恩。
消息很快传遍京都上流圈层。
先是幕府官员纷纷派人来三井家求购香皂和琉璃,接着贵族们也闻风而动。
三井大志趁机将香皂价格抬到一两银子一块,琉璃摆件更是按大小卖到五两到二十两银子不等。
即便如此,手里的订单仍排到了三个月后。
一个闷热黄昏落下后,三井家的宅邸也是灯火通明。
京都六十多家贵族的家臣挤在庭院里,手中摇着团扇,仍挡不住暑气,却争相等着购买最新一批到货的香皂。
一位天皇近臣的家臣甚至开出了二两银子一块的价格,只求能优先拿到货——夏日暑气重,贵族女眷们正急需这种能去污留香的“台海仙品”。
三井大志站在二楼窗前,手中把玩着一把象牙折扇,看着庭院里拥挤的人群,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膨胀感。
“兄长,你看,现在连天皇的人都来求咱们了!”
他笑着对身旁的三井大辅说,语气中满是得意。
三井大辅却有些担忧:“二弟,价格定得这么高,一块香皂抵得上普通百姓半个月的口粮,会不会引来非议?”
“非议?”
三井大志嗤笑一声,将象牙折扇“唰”地展开,扇面上“富贵荣华”四个字格外醒目。
“兄长你忘了?十年前咱们家道中落时,这些贵族谁正眼瞧过咱们?如今他们求着买咱们的东西,就该让他们尝尝追捧的滋味!越是抢着要,咱们越要抬高价格,这叫奇货可居!”
话音刚落,管家匆匆走进来,躬身道:“少主,堀川御所的家臣来了,说要拜见您,还带来了三匹西阵织锦作为见面礼。”
三井大志眼睛一亮,西阵织锦是京都最名贵的织物,一匹就要五两银子,这堀川御所可是天皇的外戚,竟如此大手笔。
“快请进来!”他连忙整理了一下和服衣襟,摆出一副从容不迫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