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的台湾岛,海风里已经带了几分凉意。
林墨站在木堡的了望台上,望着自己眼前流民们工作井然有序的景象,指尖轻轻敲击着栏杆。
流民们还有跟他来的士兵的家属已经安顿下来,茅草屋建好了十多间,公厕、粥棚、纺织棚一应俱全,甚至还在堡内挖了一口直径五米的水井,解决了堡里饮水的问题。
可他心里清楚,光靠开荒种地和郑芝龙送的物资,根本撑不了多久,想要在台湾岛真正立足,必须有自己的产业,而香皂,就是他最稳妥的 “敲门砖”。
“该重新把香皂工坊建起来了。” 林墨低声自语,目光落在木堡西侧的一片空地 ,那里曾是临时的工具房,现在正好可以改造成香皂工坊。
他转身下了了望台,径直走向吴岳夫妇的茅草屋。
吴岳夫妇的茅草屋在流民住处的最东侧,靠近水井,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墙角堆着吴岳劈好的木柴,花娘正在缝补着囡囡的衣服,囡囡则趴在床边看着自家娘亲。
“吴大哥,婶子,你们在家吗?”
林墨站在门口,笑着问道。
吴岳夫妻俩连忙起身,花娘下意识地把缝补到一半的衣服藏到身后。
“公子!您怎么来了?快请进!” 吴岳搓着手,脸上满是局促,又有些期待,自从跟林墨登岛后,他们除了帮着搭建茅草屋、偶尔去工坊帮忙搬运工具,就没再参与过核心的事,心里总有些不安,怕自己没本事,给林墨添麻烦。
林墨走进屋,目光落在地上小栓画的 “香皂” 上,忍不住笑了:“囡囡还记得香皂呢?”
囡囡连忙用脚把画蹭掉,红着脸躲到花娘身后,小声说:“公子,我…… 我就是瞎画的。”
“画得很好啊,” 林墨揉了揉他的头。
“以后咱们做了新的香皂,第一个就给小囡囡。”
寒暄过后,林墨收起笑容,正色道:“吴大哥,婶子,今天找你们来,是有件重要的事要交给你们办。”
吴岳心里一紧,连忙站直身子:“公子您说!只要我们能办到,绝不推辞!” 花娘也停下手里的活,眼神里满是认真,她知道,林墨不会随便找他们,肯定是有要紧的事。
“我想重新把香皂工坊建起来。”
林墨缓缓开口。
“现在岛上人多了,冬天也快到了,不能让大家只靠开荒打发时间。香皂是咱们的老本行,既能卖钱换物资,也能让大家有事做,稳定人心。我想让你们夫妻俩牵头,带着阿武他们,在流民里挑选一些手脚麻利、细心的人,把工坊弄起来。”
“香皂工坊?” 吴岳夫妇同时愣住,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花娘手里的针线掉在地上,她都没察觉,只是喃喃道:“公子…… 您真的还要做香皂?我们还以为…… 还以为您已经放弃了……”
登岛一个月来,林墨一直忙着安顿流民、搭建房屋、开荒整地,从未提过香皂的事。
吴岳夫妇心里早就犯了嘀咕,甚至有些自责,他们在广州时就跟着林墨做香皂,是最熟悉流程的人,可到了台湾,却帮不上什么大忙,还以为林墨觉得他们没用,早就把他们忘了。
现在听到林墨要让他们牵头建工坊,心里又惊又喜,还有些受宠若惊。
“怎么会放弃?” 林墨看着他们激动的神情,心里也泛起暖意。
“香皂是咱们的根基,当初在广州,咱们靠它立足;现在在台湾,咱们还要靠它发展。你们夫妻俩是老手艺了,做香皂的流程比谁都熟,交给你们,我放心。”
吴岳的眼眶瞬间红了,他用力攥紧拳头,声音带着颤抖:“公子!您放心!我们夫妻俩一定把工坊建好,把香皂做好,绝不让您失望!”
花娘也跟着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没想到,林墨竟然还这么信任他们,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们,这份知遇之恩,让她心里又暖又急,恨不得立刻就开始干活。
“别急,” 林墨笑着摆摆手。
“挑选人的时候要注意,优先选那些细心、有耐心的妇人,最好是以前做过针线活或者洗衣做饭的,她们手巧,学做香皂快。另外,再选两个力气大些的汉子,负责搬运原料、烧火煮皂液。工坊就设在西侧的工具房,我已经让赵老大去收拾了,明天就能用。”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面画着做香皂的流程和原料清单:“这是做香皂的步骤和需要的原料,椰子油、草木灰、香料,咱们岛上都有,明天让阿福去跟原住民换些椰子,再让工匠们多烧些草木灰。你们先熟悉一下流程,明天就开始招人、培训,争取半个月内做出第一批香皂。”
吴岳双手接过图纸,像捧着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怀里:“公子,您想得太周全了!我们明天一早就去招人,保证尽快做出香皂!”
林墨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便起身离开。
看着林墨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花娘再也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当家的,咱们…… 咱们终于能做香皂了!公子还这么信任咱们……”
吴岳擦了擦眼角,用力点头:“是啊!咱们得好好干,不能辜负公子的信任!走,咱们现在就去找吴松和阿武,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夫妻俩锁好门,拉着小栓,快步走向吴松和阿武的茅草屋。
吴松是吴岳的弟弟,阿武则是在广州时就跟着林墨的,两人现在都在李虎手下帮忙巡逻、开荒,心里也一直惦记着做香皂的事。
“吴松!阿武!快出来!有好消息!” 吴岳还没到门口,就兴奋地喊了起来。
吴松和阿武正在屋里擦拭燧发枪,听到喊声,连忙开门:“哥,嫂子,什么好消息啊?这么高兴?”
“公子要重新建香皂工坊了!让我们夫妻俩牵头,还要招人!” 花娘抢先说道,脸上满是笑容。
“真的?!” 吴松和阿武同时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惊喜。
阿武扔下手里的布,激动地说:“太好了!我还以为这辈子都做不了香皂了!嫂子,你们招人吗?我报名!我虽然手笨,但烧火、搬运都行!”
吴松也连忙说:“哥,我也去!我在广州时就帮你们打下手,流程我也熟悉!”
吴岳笑着点头:“当然要招!明天一早你们就跟我们去工坊,咱们一起招人、培训。还有其他老弟兄,你们也去通知一下,愿意去工坊的,都可以来!”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传遍了老部下的住处。
曾经在广州跟着林墨做香皂的老人们,听到这个消息,都激动得睡不着觉。
当晚,好几个老部下主动找到吴岳夫妇,报名要去工坊帮忙,有的会熬皂液,有的会脱模,有的会包装,个个摩拳擦掌,眼里满是期待。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吴岳夫妇就带着吴松、阿武和几个老部下,来到西侧的工具房。
赵老大已经带着工匠们把工具房收拾干净,还在里面搭了几个灶台,摆好了木桌和陶盆。
流民们听说要招做香皂的人,纷纷围了过来,尤其是妇人,个个眼神里满是期待,做香皂要比开荒轻松,还能跟着学门手艺,谁都不想错过。
“大家静一静!” 吴岳站在灶台旁,清了清嗓子。
“公子让我们夫妻俩牵头建香皂工坊,现在要招二十个人,十个妇人负责做香皂,五个汉子负责搬运原料、烧火,五个汉子负责脱模、包装。要求手脚麻利、细心、能吃苦,愿意学的都可以报名!”
村民们立刻排起长队,有的介绍自己会做针线活,有的说自己洗衣做饭很干净,还有的说自己力气大,能搬重物。
吴岳夫妇和老部下们认真挑选,时不时问几个问题,比如 “能不能长时间站着干活”“会不会仔细清洗工具”,最后选出了二十个符合要求的人。
“从今天起,咱们就开始培训,”
花娘站在众人面前,手里拿着林墨给的图纸。
“我会教大家怎么熬皂液、怎么加香料、怎么脱模,大家要认真学,仔细做,不能出一点差错,这香皂不仅是咱们的活路,也是公子对咱们的信任!”
看着眼前认真学习的流民,看着忙碌的老部下,吴岳心里充满了干劲。
他想起在广州时,香皂工坊里忙碌的景象,想起林墨带着他们一步步把香皂生意做起来,再看看现在台湾岛的工坊,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坚定的信念,只要跟着林墨,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算在这孤岛上,也能把香皂生意做好,也能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阳光透过工具房的窗户,洒在众人身上,温暖而耀眼。
陶盆里的椰子油渐渐融化,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草木灰和水混合在一起,泛起白色的泡沫;老部下们耐心地教流民们搅拌皂液,时不时传来阵阵笑声。
林墨站在门口,看着工坊里忙碌的景象,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自己的产业,终于要重新起步了,而这,只是他台湾发展蓝图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