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尘坊门前的青石板路被往来的脚步磨得发亮。张安志坐在二楼的临窗雅间,手里把玩着一块莹白的香皂,看着楼下络绎不绝的顾客,嘴角噙着一丝得意的笑。
“老爷,这是今日的账册。” 张福捧着一本厚厚的账簿上楼,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光是上午就卖出去三百多块,库房里的茉莉皂已经见底了。”
张安志接过账册,指尖划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自从毕自严在朝堂上提了句香皂好用,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便争相追捧,连带着寻常百姓也以能用净尘坊的香皂为荣。
他甚至在南京城也开了家分号,生意同样火爆。
“让广州那边再送五千块茉莉皂过来,越快越好。”
张安志合上账册,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张福应了声,正准备退下,却被张安志叫住。
“最近市面上有没有什么动静?”
张安志问道,他总觉得这生意太顺了,心里有些不安。
张福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压低声音道:“回老爷,前几日有伙计看见周记胰子铺的人在咱们铺子附近转悠,还有人说,城西新开了家‘香胰坊’,卖的东西跟咱们的香皂很像,价钱却便宜一半。”
张安志眉头一皱:“仿制品?”
“应该是。”张福点了点头。
“听说那香胰坊的皂块粗糙得很,气味也冲,可架不住便宜,不少百姓图新鲜,都跑去买了。”
张安志冷笑一声。
“一群鼠目寸光之辈,也想学做香皂?他们懂什么?要是真这么容易,广州城哪还会就只有一家会做香皂。”
他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却泛起一丝隐忧。
这些仿制品虽然质量差,但价格低廉,若是任由它们在市面上流通,迟早会坏了他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香皂的名声。
几日后,张安志的担忧成了现实。
这天清晨,一个熟客气冲冲地闯进净尘坊,将一块黑乎乎的皂块拍在柜台上,大声嚷嚷起来。
“你们这卖的是什么破烂玩意儿?我花二十文买的香皂,用了没几天就化成一摊泥,还不如街边五文钱一块的胰子!”
伙计连忙上前查看,只见那皂块质地松散,边缘已经融化,散发出一股刺鼻的碱味,显然不是他家店里的东西。
“这位客官,这不是我们净尘坊的香皂啊。”
伙计解释道:“您看,我们的香皂都刻着缠枝莲纹,质地坚硬,绝不会这样。”
那熟客却不依不饶道:“不是你们的?那为何跟你们的香皂长得一样?我看就是你们以次充好,欺骗百姓!”
围观的人群渐渐多了起来,议论纷纷。
有人说自己也买到过类似的劣质香皂,还有人指责净尘坊故意抬高价格,让仿制品有了可乘之机。
张安志闻讯从后堂赶来,见此情景,脸色铁青。
他认得那熟客,是城西的一个绸缎商,平日里最是爱面子,怎么会买仿制品?定是有人故意找茬。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张安志沉声道。
身上的气势让喧闹的人群安静下来。
他来到那人面前,拿起那块劣质香皂,放在鼻尖闻了闻,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绝非净尘坊的东西,”他朗声道。
“我们的香皂用的是上好的油脂和香料,经过七七四十九道工序制成,怎会如此粗劣?”
他让人取来一块净尘坊的香皂,与那块劣质香皂放在一起,高下立判。
“诸位请看!”
张安志朗声道:“我们的香皂质地坚硬,香气清雅,而这种仿制品,用的是劣质油脂和废料,不仅去污能力差,还可能损伤皮肤。”
人群中响起一阵议论声,不少人恍然大悟。
那绸缎商也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抱歉拱手道:“原来是这样,是我错怪张老板了。”
张安志摆摆手,示意伙计送他一块上好的玫瑰香皂作为补偿。
“无妨,” 他笑道。
“只是日后诸位购买时,还需认清我们净尘坊的招牌,切莫被奸商所骗。”
虽然暂时平息了风波,但张安志知道,这只是开始。
仿制品的出现,已经影响到了净尘坊的生意。
接下来的几日,店里的客流量明显减少,不少顾客都在犹豫,生怕买到假货。
张安志更是心急如焚,召集张福和几个得力的伙计商议对策
“这些仿制品一日不除,我们的生意就一日不得安宁。
“张安志沉声道:“你们有什么办法?”
张福想了想,这才思索着道:“老爷,依我看,咱们可以请官府出面,打击这些仿制品。毕竟,咱们的香皂是有独门配方的,他们这是侵权。”
张安志摇摇头。
“谈何容易?那些仿制品商早就打通了关节,官府未必会真心出力。”
一个伙计提议道:“要不,咱们降价?跟他们打价格战,把他们挤垮?”
“胡闹!”
张安志呵斥道:“咱们的香皂成本比他们高得多,降价无异于自寻死路。”
众人一时沉默,都想不出好办法。
张安志看着窗外,眉头紧锁。
他知道,必须尽快想出对策,否则,好不容易做起来的生意就要毁于一旦。
就在这时,张福眼睛一亮道:“老爷,我有个主意。咱们可以在香皂上做个记号,比如刻上咱们净尘坊的字号,这样顾客就能轻易分辨真假了。”
张安志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
“好,就这么办。”他当即决定道。
“让人立刻去打造模具,在每块香皂上都刻上‘净尘坊’三个字。另外,再多雇些人手,加强巡逻,一旦发现有人售卖仿制品,立刻报官。”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没过几日,张安志就发现,市面上出现了刻着 “净尘坊” 字样的仿制品,虽然做工粗糙,但不仔细看,很难分辨出来哪个是哪家的。
“这群混蛋!”
张安志气得拍案而起。
“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仿冒!”
一旁的管家张福也是一脸愤怒。
“老爷,这分明是有人故意跟咱们作对。依我看,说不定是那些仿制品商联合起来了。”
张安志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来,只靠我们自己的力量是不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