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二十二年七月下旬，大明京师，紫禁城。时值盛夏，但巍峨庄严的乾清宫内，却因深广的殿宇结构和放置于角落的诸多冰鉴，而透着一丝难得的清凉。然而，此刻殿内的气氛，却比户外的酷暑更加灼热。大明皇帝朱宸濠（即正德帝）端坐在雕龙镌凤的龙椅之上，略显清瘦但精神矍铄的面容上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他手中捧着的，并非寻常的奏章，而是一卷厚实无比、用上等宣纸精心绘制的巨幅图纸。
图纸被缓缓展开在宽大的御案之上，上面用精细的工笔与准确的尺度，描绘着一艘前所未见的巨舰——舰身修长雄伟，长度标注达五十丈（约160米），宽度十丈（约32米），高耸的舰岛结构、平坦宽阔的飞行甲板、甲板上整齐系留的二十架双翼侦察机与十五艘小型鱼雷艇模型、舰体两侧密布的二十分百斤高射炮位……以及舰尾那三个醒目的大字：“大明号”。这正是远在广州的靖海将军张睿，历时近半载，汇集能工巧匠之智慧，参考缴获的欧洲舰船资料，并结合大明自身技术条件，呕心沥血完成的“蒸汽航母”初步设计方案。
“诸位爱卿，且都上前来，仔细观瞧此图！”正德帝声音洪亮，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示意侍立的太监将图纸向御阶下传递，“欧罗巴诸国，仅凭着三艘这等可载飞机战舰的所谓‘航母’，便敢在我大明南海耀武扬威，屡犯海疆，劫掠商船，威胁沿岸！朕日夜思之，寝食难安！我大明拥万里海疆，岂能永远被动防守，受制于人？因此，朕意已决，我大明也必须建造我们自己的航母！而且要造得比欧罗巴的更大、更坚固、更具威力！唯有如此，我大明水师方能将海防前线推至远海，御敌于国门之外，使欧罗巴殖民者再也不敢觊觎我神州门户！”
侍立在丹陛之下的内阁辅臣、六部九卿们闻言，纷纷躬身趋步上前，围拢在御案周围，带着好奇与震惊的神情，仔细传阅、端详着这张堪称划时代的设计图。兵部尚书王琼，一位久经沙场的老臣，抚摸着图纸上那复杂的舰体结构线与密密麻麻的武器标注，花白的胡须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由衷赞叹道：“陛下圣明！此舰设计，实乃巧夺天工，亘古未有！集空中侦察、雷击突袭、防空自卫于一体，若能建成，实为移动之海上堡垒，攻防兼备之利器！诚如陛下所言，一旦此等神兵利器列装我大明水师，其实力何止倍增，足以纵横四海，慑服群丑！”
然而，与王琼的兴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户部尚书杨廷和那越皱越紧的眉头。他接过图纸，并未急于观看舰体结构，而是直接翻到后面附带的、写满密密麻麻小字的造价预估与资源需求清单。仔细浏览片刻后，他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仿佛蒙上了一层阴云。他深吸一口气，出列躬身，声音沉稳却带着明显的忧虑：“陛下，臣有本奏。建造此等巨舰，固然于海防大有裨益，然其所耗，实乃惊人。据张睿将军所呈预算，单舰造价预估需白银百万两之巨！此尚不包括后续维护、人员训练及舰载机、鱼雷艇之费用。更为棘手者，乃是建造所需之巨量物料——尤其是优质锰钢与用于龙骨、甲板的百年巨木。目前，江南各大钢铁工坊之产能，绝大部分已优先供应北疆周昂将军所需之反坦炮、云南江彬将军所需之机枪及各类弹药，产能已近极限。若此时再强行抽调大量钢铁用于造舰，臣恐……恐将严重影响前线战事之武器补给，此关乎四疆稳定，非同小可啊陛下！再者，如此巨舰，建造周期漫长，张睿预估需至少一年，方能形成战力。在此期间，若海疆有变，我水师仍将倚赖现有之战列舰与要塞防御。故臣以为，是否可暂缓航母之议，转而增造数艘‘靖洋级’改进型战列舰？其造价仅需航母十之二三，建造周期短，且能较快增强我水师实力，性价比或更高。”
杨廷和掌管天下钱粮，其言数据详实，考虑周全，立刻引起了部分大臣的共鸣。吏部尚书王鸿儒随即出列附议：“陛下，杨尚书所言，老成谋国，确是实情。如今国事维艰，四疆战火未息。北有沙俄陈兵边境，西有西域警报频传，南有云南战事刚平而隐忧犹存，处处皆需巨额粮饷、军械支撑。国库虽经整顿，近年略有盈余，然百万两白银绝非小数，若尽数投入此一舰之中，其他战线之后勤供应一旦捉襟见肘，恐生变故，悔之晚矣。还望陛下三思。”
一时间，乾清宫内议论之声四起，支持者与反对者各执一词，争论不下。主张建造者多从战略威慑与长远海防考虑，而反对者则更着眼于现实的财政压力与资源分配困境。就在双方相持不下之际，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而稳健的脚步声，伴随着侍卫的高声通报：“靖海将军、两广总督张睿，殿外候旨！”
“快宣！”正德帝眼中一亮，立刻说道。
只见张睿风尘仆仆，身着二品武将麒麟补服，虽面带长途跋涉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大步踏入殿中。他刚从广州日夜兼程赶回京师，甚至连官袍都未来得及更换，身上仿佛还带着南海那咸湿的海风与硝烟的气息。他撩袍跪倒，声音洪亮：“臣张睿，奉旨觐见，吾皇万岁！”
“张爱卿平身！来得正好！”正德帝虚扶一下，语气中带着急切，“朕与诸位爱卿正在商议你所呈递的航母建造方案，杨爱卿等对此颇有疑虑，关乎造价与物料供应。你乃此方案之倡议者与设计主持，速将其中利害，详细奏来！”
张睿谢恩起身，转向一众大臣，目光扫过杨廷和与王鸿儒，拱手一礼，朗声道：“陛下，诸位大人！方才臣在殿外，已略闻诸位之忧。杨大人、王大人所虑，皆是老成持国之言，关乎国计民生，臣深感敬佩。”他先肯定了对方的出发点，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坚定而充满激情，“然，诸位大人只见造舰之巨额投入，却可能未能深察此舰所蕴含之巨大战略价值！欧罗巴之航母，为何能在我南海来去自如，令我水师疲于奔命？盖因其舰队核心可移动于远海，拥有主动选择战场、发起攻击之权力！我大明若仅依靠岸防炮台与近海战列舰，则永远只能被动应对，敌人攻我何处，我则救何处，海疆万里，防不胜防！而一旦我大明拥有此等航母，情形将截然不同！我之水师编队亦可前出至南海深处，乃至南洋诸岛链之间，进行常态化巡逻与威慑，主动搜寻、跟踪乃至攻击任何敢于靠近之敌舰队！届时，战场将在敌人家门之外，而非我大明富庶之沿海！此乃攻守之势异也！”
他再次拿起那份设计图，手指点向甲板上的舰载机与鱼雷艇，继续深入阐述：“且诸公请看，此舰所载之侦察机，航程可达百里，居高临下，视野开阔，可提前数个时辰发现敌舰队之动向，使我方有充足时间进行部署应对；其所携之高速鱼雷艇，灵活迅猛，可于夜暗或不良天候下，对敌之航母、战列舰等核心舰只发动致命突袭！上月南海之战，我水师将士虽浴血奋战，击退敌舰，然我方亦损失不小，究其根源，正是因我缺乏远海侦察与机动打击能力，只能困守港口，被动接战。若当时我有一艘此等航母在阵，战局必将改写，甚至可能将欧罗巴舰队彻底逐出南洋！”
杨廷和并未被完全说服，他沉吟片刻，再次提出核心难题：“张将军之言，高瞻远瞩，老夫亦知航母之利。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江南造船厂现今钢铁储备，据老夫所知，仅够建造此舰一半之需。若从供应北疆、云南之工坊强行调拨，前线将士手持之武器、所用之炮弹从何而来？此实乃两难之局。”
张睿对此显然早有准备，他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一份写满字迹的文书，双手呈给杨廷和：“杨大人所虑极是，此亦是臣日夜思虑之关键。此乃臣与工部、以及山西、陕西巡抚衙门反复磋商后，拟定的《建造期间钢铁物料统筹调配细则》，请大人过目。”他随即向正德帝与众人解释道：“陛下，诸位大人，为解决钢铁之困，臣已落实两策。其一，山西潞安府与陕西汉中府境内，近期相继探明数处高品位铁矿，经臣协调，两地巡抚已承诺，利用新矿产能，自下月起，每月可额外调拨优质钢料十万斤，专供江南造船厂使用，此部分产能为新增，并不影响原有对前线之供应份额。其二，臣在广州之工坊，经数月试验，已成功改良‘废钢重熔’之法，可将以往战损废弃之刀剑、枪炮、乃至旧船板材，经特殊工艺处理，去除杂质，重新熔铸为可用之钢，每月预计可回收再生钢铁五万斤以上，虽品质略逊于新料，然用于舰体非关键部位，绰绰有余。如此双管齐下，每月可增十五万斤钢铁用于航母建造，既可不与前线争抢资源，又可基本满足建造需求，望陛下与诸位大人明察！”
正德帝接过杨廷和转呈的细则，仔细翻阅，脸上渐渐露出欣慰与决断之色，他猛地合上文书，朗声道：“好！张爱卿思虑周详，筹划得当，实乃国之干城！既然物料难题已有破解之法，朕意已决！着即拨款国库白银两百万两，于广州黄埔造船厂与江南金陵造船厂，同时开工建造两艘蒸汽航母，分别命名为‘大明号’与‘永乐号’！此项目由靖海将军张睿总揽其责，一应人员调配、物料统筹、工期监督，皆由其全权处置！户部尚书杨廷和！”
“臣在！”杨廷和见皇帝决心已下，且张睿的方案确实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他的担忧，便也不再坚持，躬身领命。
“命你户部全力配合，协调山西、陕西之钢铁调运，并于江南设立专项物料储备库，确保两舰建造期间，银钱、粮草及一应后勤供应，无有或缺！”
“臣遵旨！”杨廷和郑重应下。
朝议至此，一锤定音。待群臣散去后，正德帝独留张睿于御书房。窗外暮色渐起，宫灯初上。皇帝握着张睿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张爱卿，建造此二舰，乃朕励精图治、强化海防之夙愿，亦是我大明能否真正掌控海洋之关键。朕将此千秋重担托付于你，望你勿负朕望，克服万难，务必在一年之内，使此海上长城，扬威于万里波涛！”张睿感受到皇帝手掌的力度与期盼，心潮澎湃，再次跪倒，斩钉截铁地立下军令状：“陛下信重，臣敢不竭尽驽钝！纵使肝脑涂地，亦必在一年之期内，使‘大明’、‘永乐’二舰顺利下水，编入水师，扞卫我大明海疆，使皇明威仪，远播重洋！”
次日，张睿便辞别皇帝，甚至来不及回府与家人团聚，即刻带着皇帝的敕令与批复的方案，马不停蹄地返回广州，亲自坐镇黄埔造船厂，督导“大明号”的建造事宜。造船厂内，早已接到命令的数千名工匠、役夫已然动员起来，开始清理最大的那一座干船坞，准备铺设航母那最为关键的龙骨。龙骨犹如人之脊梁，需用极其坚韧、耐腐蚀的巨木制成。张睿早已行文云南、贵州等地，征调了十棵树龄超过百年、直径需三人合抱的巨型金丝楠木，动用大量人力畜力，甚至临时铺设了轻便铁路，才将这些庞然大物艰难运抵船厂。经过匠作大监亲自指挥的精细加工，去除枝节，塑造成规定的弧度与尺寸，第一根属于“大明号”的巨型龙骨，终于被巨大的龙门吊缓缓吊起，精准地安放至船坞底部的基座之上，标志着建造工程正式启动。
然而，就在广州这边一切看似顺利展开之际，仅仅三天之后，一封来自金陵造船厂的八百里加急文书，便送到了张睿的案头。信中，江南造船总厂的提督太监语气焦急地写道：“张部堂钧鉴：金陵厂已于三日前奉旨开工，然钢铁供应突生变故！山西、陕西承诺之首批五万斤钢料，运输船队行至淮安府段运河时，因连日暴雨，河水暴涨，水流湍急，漕运衙门以安全为由，已暂时封航，船队受阻于清江浦，无法南下！更雪上加霜者，西域都护府因隆美尔骆驼炮队逼近之紧急军情，以兵部特令为由，强行截留了原本即将启运赴金陵的第二批五万斤西域精铁，转用于紧急加固哈密等前沿据点之防御工事！金陵厂现存钢料，仅够支撑月余，若后续无料，‘永乐号’之建造，恐将陷于停滞！恳请部堂速决断！”
张睿览信，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江南造船厂是建造“永乐号”的主力，若因物料问题导致工期延误，不仅耗费巨大，更将严重影响皇帝的战略部署。他立刻修书一封，将情况详细说明，派人急送京城杨廷和处，请求朝廷协调漕运与西域方面。同时，他安排副手暂督广州厂务，自己则亲自带领一批精通工程与运输的属员，乘快船赶赴江南，处理危机。
抵达金陵后，张睿实地勘察运河情况，只见水势浩大，波涛汹涌，常规的漕运船只确实难以通行，漕运衙门的担忧并非推诿。而西域方面，军情紧急，截留钢铁也属无奈。“张大人，是否可尝试走陆路转运？虽耗时较长，总好过在此空等。”金陵厂提督建议道。张睿站在运河码头，望着浑浊湍急的河水，沉思良久，缓缓摇头：“陆路转运，十万斤钢铁需组织数千辆大车，沿途道路状况不明，损耗既大，时间亦难以保证，非良策。”他目光扫过运河两岸茂密的竹林，忽然灵机一动，想起岭南地区常用竹筏运输巨木的情景，立刻下令：“即刻征集此地所有熟练竹匠，砍伐周边粗大楠竹，紧急赶制大型载重竹筏！竹筏吃水浅，浮力大，稳定性优于寻常货船，正适合在此等水势下航行！同时，调拨十艘马力最大的蒸汽明轮拖船，准备牵引竹筏编队，逆流而上，前往清江浦接运钢料！”
此令一下，整个金陵乃至周边州府的竹匠都被动员起来。江南本就竹材丰富，无数粗壮笔直的毛竹被砍下，工匠们夜以继日，用桐油浸泡过的麻绳将竹子紧密捆扎，制成一艘艘长宽数丈、结构坚固的巨型竹筏。每艘竹筏的载重能力经过测算，可达五千斤以上。数日之后，一支由五十艘竹筏组成的特殊运输队，在十艘蒸汽拖船喷吐着滚滚浓烟的牵引下，如同一条蜿蜒的水上长龙，缓缓驶入依旧汹涌的运河，顽强地向着北方受阻的船队所在地进发。虽然航行速度比顺风顺水时慢了许多，但竹筏队终究平稳地将第一批至关重要的五万斤钢料，安全运抵了金陵造船厂，解了燃眉之急。
解决了运河运输难题，张睿未作停歇，又立刻启程西行，赶往甘肃镇（约今兰州），亲自面见西域巡抚与驻防大将，协商钢铁调配问题。西域巡抚见到张睿，亦是满脸歉意与无奈：“张部堂亲至，下官惶恐！实在是隆美尔兵锋甚锐，其骆驼炮队机动诡异，西域防线压力巨大，各处关隘、堡垒皆需加固，反坦炮、机枪需求激增，不得已才行此权宜之计，还望部堂海涵！”张睿表示理解，并提出了折中方案：“巡抚大人不必如此，守土有责，军情第一，本官深知。本官已核算过，广州新设之工坊下月产能可再提升，本官可做主，自下月起，每月从广东份额中，额外调剂五万斤钢铁，专供西域防务使用。如此，既不影响‘永乐号’之正常建造，亦能缓解西域之急需，大人以为如何？”西域巡抚闻言大喜，如此两全其美之策，自然无有不从。
待张睿处理完所有紧急事务，风尘仆仆地返回广州黄埔造船厂时，时间已过去近一月。船厂内，“大明号”的建造已初具规模，巨大的龙骨之上，数以千计的工匠正在忙碌地铆接、焊接第一层舰体钢板，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与蒸汽动力机械的轰鸣声响彻云霄。张睿立即投入紧张的督造工作中，他将军中那套严谨的作风带入船厂，要求工匠分为三班，昼夜轮替，关键工序不得间断。他本人更是几乎以船厂为家，每日必亲临建造一线，巡视每一个关键节点的施工质量。在一次例行检查中，他发现部分舰体水线以下区域的铆接焊缝，存在细微的不均匀与气孔，他当即下令，将此段长达十丈的舰体钢板全部拆除，重新进行铆接作业，并对负责此段的工头进行了严厉的惩处。他站在船坞边，对所有围拢过来的工匠与管事们肃然道：“此舰将来要驰骋于万里波涛，面对的是海上之风浪、敌舰之炮火！水线之下，更是关乎全舰存亡之关键！焊缝看似细微，然一处不牢，海水便会趁虚而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今日若因我们一丝疏忽，导致他日海战之中舰体开裂，则数千将士之性命、国家之重托，皆毁于我手！质量，便是航母之生命，亦是诸位与我之生命！”
就在航母建造如火如荼、看似一切重回正轨之际，一个新的、更为棘手的技术难题，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为航母提供动力的核心——两台巨型三胀式蒸汽发动机，在总装测试时，发现其高压气缸与阀门连接处，需要一种特殊的、能够长期耐受高温高压蒸汽冲刷与腐蚀的密封材料。这种材料，之前大明并无生产，完全依赖于从缴获的欧洲舰船备件中拆卸所得，库存早已告罄。大明工匠尝试了多种已知的材料，包括浸油石棉、软木、甚至某种特制的陶瓷，都无法达到要求的密封效果与使用寿命。发动机无法长时间全功率运行，航母即便建成，也只是一个行动迟缓的活靶子。
“没有合格的密封材料，这耗费巨资、寄托厚望的航母，便与一堆漂浮的废铁无异！”张睿为此心急如焚，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他广发告示，悬赏征集能解决此难题的能工巧匠或特殊材料，并派人前往全国各地，乃至通过商队向东南亚诸国探寻，却始终一无所获。眼看发动机的测试工作陷入停滞，整个航母项目的进度都可能因此被无限期拖延，张睿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就在他一筹莫展、几近绝望之际，一名刚从云南勘探矿藏归来、皮肤黝黑、衣着朴素的老工匠，在旁人的引荐下，来到了他的临时衙署。
老工匠从随身的布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块巴掌大小、呈黑褐色、触感略带弹性与韧性的块状物，双手呈上，用一种带着浓重滇西口音的官话说道：“部堂大人，小老儿在滇南深山中，见当地土人从一种名为‘三叶树’的树干上采集汁液，凝固后便得此物，当地人称之为‘胶乳’，用以粘合器物、制作防水蓑衣，甚为耐用。小老儿尝试以硫磺粉与之混合加热，得其韧性弹性更佳，或可……或可一试？”张睿接过这块其貌不扬的“硫化胶乳”，在手中轻轻揉捏，感受着那独特的质感，心中再次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此物真能承受蒸汽发动机那高温高压的严酷环境吗？这来自云南深山的意外之喜，能否成为打破僵局的关键？航母的建造命运，再次悬于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