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伟借助张玲大闹刘永国家这场风波,可谓一石三鸟,不仅让当事人刘永国、李秀婷、张玲三人颜面尽失,更让一直隐藏在幕后的支书高成献和会计马保平被当众揭短,声誉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这场闹剧过后,高家湾村的权力生态悄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第二天上午,村委会的气氛格外沉闷。高伟和张浩在办公室处理日常事务,心照不宣地都没有提起昨天那场丑闻,但空气里依然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尴尬。
就在这时,妇女主任李秀婷一脸憔悴、眼圈红肿地走了进来。她显然一夜没睡好,精心打扮也掩盖不住那份狼狈和怨气。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先去高成献的办公室,而是直接找到了高伟和张浩。
“高村长!张浩!”李秀婷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强烈的不平,“你们可得给我主持公道啊!昨天……昨天张玲那个泼妇,她血口喷人!她冤枉我!她说的那些话都是编的!你们当时都在场,可都听见了!她这是诽谤!毁我名誉!我这个妇女主任还怎么当?我还怎么在村里见人?”她越说越激动,仿佛自己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高伟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李秀婷,语气平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嫂子,你先别激动,坐下慢慢说。”
李秀婷没坐,依旧站着,眼巴巴地看着高伟,指望他能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高伟沉吟了一下,不紧不慢地开口,话语却像软刀子一样扎人:“嫂子,这种事……你让我们村委会咋说呢?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是,你昨天是当场抓住了永国哥和张玲……这个情况。但说到底,这是你们两家人之间的私事,说破了天,也是家庭纠纷。”
他话锋一转,巧妙的劝解道:“再说了,嫂子,你现在揪着张玲不放,非要讨个说法。可你想过没有,张玲的男人现在是不在家,要是在家呢?按咱们这儿以前的‘规矩’,那是不是也得让你家永国哥,赔人家张玲男人五千块钱?到时候,你让永国哥咋收场?你这不更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五千块”这三个字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李秀婷强装出来的委屈和理直气壮!她的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耳根,眼神慌乱地躲闪着。她比谁都清楚这“五千块”指的是什么——那是马保平当年和她偷情被刘永国捉奸在床后,付出的代价!高伟这话,明着是劝她息事宁人,暗地里却是在提醒她:你自己屁股底下也不干净,别把事情做绝了!
李秀婷的气势顿时矮了半截,支支吾吾地辩解道:“高村长……那……那都是张玲胡咧咧的!我跟马会计根本没事!都是她编出来糟践我的!”
高伟心里冷笑,面上却依旧是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嫂子,你要非说是张玲编造诽谤,那也好办。法律上有诽谤罪,损害个人名誉是可以起诉的。但是——”他故意拖长了音,意味深长地看着李秀婷,“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最好别走这一步。真闹到法院,把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翻出来,对质公堂,到时候谁脸上都不好看。你也是村干部,应该懂得权衡利弊,顾全大局。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冷处理,让这事慢慢淡下去。你越是闹,别人越是看笑话。”
高伟这番话,软中带硬,既点明了她的痛处,又给了她一个台阶下,把选择权抛回给她,实则堵死了她继续闹下去的路。
李秀婷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了。高伟的话句句在理,把她所有的路都堵死了。她心里憋屈得要命,就像哑巴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她愤愤地瞪了高伟一眼,又瞥了一眼旁边一直没吭声、表情古怪的张浩,最终什么也没说,跺了跺脚,转身气冲冲地走了。
看着李秀婷消失在门口,一直憋着没说话的张浩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着头对高伟说:“高总,你看她那样!我估计啊,昨天回去后,她根本就没敢真把刘永国怎么样!她那些破事,刘永国门儿清!她哪有底气闹?现在跑来想让我们帮她出头,真是找错庙门了!唉,这就叫自作自受,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张浩接着又幸灾乐祸地爆料:“对了,高总,你今天发现没?马保平和高成献这两个老滑头,今天一个都没来!肯定是觉得昨天丢人丢大发了,没脸见人!我听说啊,昨天晚上马保平回家,被他媳妇抓着脸挠了好几道血印子!哈哈!你说他这不是没事找事嘛?昨天我可没叫他,是他自己非要跟过来看热闹的,结果惹了一身骚!”张浩说得眉飞色舞,显然对马保平吃瘪喜闻乐见。
高伟虽然也觉得解气,但毕竟是一村之长,他保持着冷静,提醒得意忘形的张浩:“小点声!李秀婷估计还没走远呢。这种事,咱们心里有数就行,别到处嚷嚷。”
张浩赶紧收了声,但脸上的笑意却掩藏不住。
通过这次交锋,高伟更加确信,高成献、马保平、李秀婷这个看似牢固的“铁三角”,在经过这次公开的羞辱和内部矛盾的冲击后,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裂痕。李秀婷的孤立无援,高成献和马保平的避而不见,都说明了他们内心的虚弱和恐慌。而自己,在这场风波中保持了相对超脱和理性的姿态,不仅没有引火烧身,反而隐隐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和处理事务的主动权。高家湾村的这盘棋,经过这番混乱的搅动,棋局似乎正在向他倾斜。然而,他也明白,高成献等人绝不会甘心失败,接下来的暗流涌动,或许会更加激烈。他需要更加小心谨慎,步步为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