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江站在沙发边,看着依旧“熟睡”的张蔷,内心充满了做完亏心事后的忐忑与一种莫名的亢奋。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如常,俯下身,轻轻推了推张蔷的肩膀:“嫂子?嫂子?醒醒,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张蔷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眼神里恰到好处地带着被吵醒的迷蒙和宿醉的疲惫。她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沙哑:“几点了?我……我怎么睡着了?” 她的表演天衣无缝,将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倾听和内心的翻江倒海完美地隐藏了起来。
“快十二点了。”高长江答道,一边伸手想扶她起来,“您感觉怎么样?能走吗?”
张蔷借着他的力道站起身,脚步故意虚浮地踉跄了一下,用手扶住额头:“头有点晕……想上厕所。”
黄梅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搀住张蔷的另一只胳膊,低声道:“张总,我扶您去。”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心虚,根本不敢看张蔷的眼睛。
张蔷没有拒绝,任由黄梅搀扶着,脚步虚浮地走向卫生间。在门口,黄梅松开了手,站在外面等候。张蔷独自走进卫生间,关上门,背靠着门板,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镜子里映出她苍白而复杂的脸。她打开水龙头,用冷水用力拍打脸颊,试图浇灭心头那股灼热的、混杂一种奇异兴奋的火焰。她必须冷静,必须维持表面的平静。
从卫生间出来时,张蔷的脸色似乎好了一些,但依旧显得疲惫。高长江已经结好了账,等在包间门口。三人沉默地走出KtV,深夜的凉风一吹,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高长江拦了一辆出租车,先按照距离远近送黄梅回家。一路上,车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三个人各怀鬼胎,谁也没有开口说话。黄梅始终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高长江望着窗外飞逝的夜景,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膝盖;张蔷则闭目养神,但紧抿的嘴唇和微微蹙起的眉头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到了黄梅家楼下,黄梅如蒙大赦般飞快地道了声“张总再见,高总再见”,便头也不回地小跑进了单元门。
出租车再次启动,车内只剩下高长江和张蔷两人。空气仿佛凝固了。高长江试图找点话题打破沉默:“嫂子,今天……喝得有点多,您回去好好休息。”
张蔷依旧闭着眼,只是从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她的冷漠让高长江心里更加没底。
终于到了张蔷家楼下。高长江下车想搀扶张蔷上楼:“嫂子,我送您上去吧?”
就在这时,张蔷却突然站直了身体,原本刻意表现出来的醉态瞬间消失无踪。她推开高长江的手,眼神在路灯下显得异常清醒和锐利,甚至带着一丝疏离的冰冷:“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很晚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她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说完,她不再看高长江一眼,转身迈着异常稳定、甚至可以说是坚定的步伐,走进了楼道。
高长江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心里那点侥幸和亢奋瞬间被一股隐隐的担忧所取代。张蔷最后那个眼神,太清醒了,清醒得让他害怕。她……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难道她刚才并没有真的睡着?这个念头像一根冰刺,扎进他的心里,让他感到一阵寒意。
与此同时,张蔷一步步走上楼梯,每一步都踩得沉稳有力。脸上的醉意和疲惫早已荡然无存。打开家门,客厅的灯还亮着,丈夫马国贤正窝在沙发里看电视,音量开得很小。听到开门声,他转过头,看到张蔷,眼神里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不满,有探究,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又转回头继续盯着电视屏幕,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归人。
这种彻头彻尾的忽视,比争吵更让张蔷感到刺痛。她换了鞋,没有理会马国贤,径直走进浴室,打开花洒,让温热的水流冲刷身体,她玩洗去今晚的酒意。
洗漱完毕,她走进卧室,躺上床,背对着门口。过了一会儿,马国贤也关了电视,洗漱后上了床。他刻意睡在床的另一边,与张蔷保持着明显的距离。
卧室里一片死寂,只有两人压抑的呼吸声。张蔷其实毫无睡意,KtV卫生间里那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高长江和黄梅交织的身影,像电影画面一样在她脑海里反复播放。每一帧画面都像针一样扎着她骄傲的心。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难以言喻的躁动。
这种躁动,或许源于长久压抑的生理需求,或许源于目睹他人放纵后产生的微妙刺激。这种复杂的心理,让她心烦意乱。
她突然翻过身,将一只手搭在了马国贤的腰间。这是一个沉默的、带着试探和一丝求和意味的信号。她心想,也许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身体的亲近能暂时融化这冰冷的隔阂。她甚至带着一丝施舍般的心理,觉得自己主动放下身段,马国贤应该感激涕零地回应。
然而,马国贤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他非但没有回应,反而极其冷淡地将她的手轻轻拨开,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含糊地咕哝了一句:“累了,睡吧。”
这一下,如同火上浇油!张蔷心中的怒火“腾”地一下窜了起来!羞辱感瞬间达到了顶点!她主动示好,竟然遭到如此干脆利落的拒绝!自从上次争吵后,马国贤对她的态度急转直下,但如此直白的冷漠和排斥,还是第一次!他这是什么意思?彻底厌弃她了?还是在用这种方式报复她以往的强势?
高傲的张蔷,何曾受过这等屈辱?她猛地收回手,也狠狠转过身,用后背对着马国贤。胸腔因愤怒而剧烈起伏着。好!很好!马国贤,你够狠!
而一旦安静下来,她的思绪又不受控制地飘回了那个灯光昏暗的KtV包间。高长江的身影愈发清晰地浮现出来。不由自主地,开始想象他在卫生间里,与黄梅在一起时,会是怎样的一副面孔?是温柔的?是狂野的?
这种想象,带着一种禁忌的、窥探的快感,同时也混合着强烈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好奇与渴望。酒精的后劲还在隐隐作用,催化着这些混乱而危险的念头。她发现,高长江的形象,竟然在此刻,如此鲜明地烙印在她的脑海里,与身边这个冰冷、拒绝她的丈夫形成了残酷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