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桥诚倒下的那一刻，霓虹能源的股票曲线，悍然砸向地心。
垂直的，不带一丝反弹。
绿。
触目惊心的绿，铺满了全球所有金融终端的屏幕。
“崩了！彻底崩盘了！”
“一句话，真的只用了一句话，一个千亿市值的商业帝国，就这么废了？”
“这他妈的不是语言武器，这是因果律武器！”
龙国直播间里，弹幕的滚动速度快到模糊，汇成了一片喜庆的红色海洋。
“嘴强王者！从今天起，顾神就是我唯一的互联网嘴替！”
“我刚点了份外卖庆祝，备注写着：给高桥诚上香！”
“爽！太他妈爽了！前脚搞围剿，后脚天台见！这就是龙国速度！”
龙国队安全屋。
陈博士和龙战并肩站在虚拟屏幕前，沉默地欣赏着那条壮丽的绿色瀑布。
“叮咚。”
“叮咚。”
“叮咚。”
公司邮箱的提示音，在一片死寂中疯狂响起，一声紧接着一声，根本停不下来。
陈博士点开。
【尊敬的嘴强王者投资有限公司，我是xx风投，不知是否有机会进行一次深度合作？】
【您好，我们是YY科技，对于贵公司在资本市场的神级操作深感钦佩，我们有一个A轮融资计划……】
【王！看看我们！我们是最好的合作伙伴！】
十几分钟前还拒接他们通讯的各路资本，此刻热情得像是失散多年的亲爹。
商业封锁，在高桥诚口吐白沫的那一刻，已然土崩瓦解。
“这就是你说的，有钱就能行？”龙战看着那些谄媚的邮件，转头望向门口。
顾言正靠着门框，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脸色白得像纸。
“咳……差不多。”
他晃悠着走进来，一屁股瘫在沙发上，抖着手摸出一支【精神力精华】，拧开就往嘴里灌。
一股混合着薄荷和苦杏仁的怪味在嘴里炸开，让他干呕了一下。
但大脑深处那针扎般的剧痛，总算缓解了些许。
刚才那一下，看似只是复述心声。
实则是将自己的精神力，与高桥诚的潜意识，在数万人的注视下，进行了一次高强度对撞。
赢了。
赢得干净利落。
但精神力的消耗也是海量的。
“你这家伙，每次都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龙战递来一杯水，语气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关切。
“高风险，高回报。”顾言有气无力地摆手，“我本想躺着赚钱，奈何现实总逼我站起来。”
陈博士关掉刺耳的邮件提示，神情严肃起来。
“高桥诚倒了，但霓虹能源还在，它背后的利益集团不会善罢甘休。”
“我们只是撕开了一道口子，真正的战争，现在才开始。”
没错。
一个cEo，对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而言，不过是壁虎断掉的尾巴。
他们会愤怒，会报复，手段只会更隐蔽，更致命。
“所以，我们得主动出击。”顾言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龙战皱眉：“怎么主动？我去把他们董事会一锅端了？”
“那是莽夫。”顾言摇头，“我们要用文明人的方式。”
他调出个人系统界面，目光落在刚刚解锁的新能力上。
【心声植入（初级）：可消耗大量精神力，向指定目标植入一个简单、无害、且符合其当下情景的念头。】
这能力，简直是为杀人诛心量身定做的。
“陈博士，查高桥诚的私人秘书，高桥由美，我要她的一切。”
陈博士虽有不解，但立刻在终端上操作。几分钟后，一份详细资料投射在空中。
“高桥由美，三十五岁，担任高桥诚秘书长达十年。以细致、严谨、忠诚着称。目前就在霓虹能源总部大楼，处理烂摊子。”
“十年……”顾言咀嚼着这个词，“忠诚？未必。”
在肮脏的资本漩涡里待了十年，不可能是一张白纸。
她知道的秘密，一定比谁都多。
现在老板倒台，她就是整个公司里最混乱、最无助、精神防线最薄弱的人。
一个完美的靶子。
“我们去‘偶遇’一下这位秘书小姐。”顾言站起身，活动着还有些僵硬的身体。
霓虹能源总部大楼下的露天咖啡馆。
高桥由美心烦意乱地搅动着咖啡。
老板倒了，股票崩了，董事会吵翻了天，无数电话打进来，质问的，试探的，落井下石的。
她的头快炸了。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休闲装的年轻人端着咖啡，像是没看路，“不小心”撞在她的桌角。
咖啡洒了一些出来。
“啊，抱歉抱歉！”
年轻人连声道歉，他离得很近，高桥由美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
正是顾言。
高桥由美本想发火，可抬头看见对方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和那双清澈的眼睛，火气莫名消了一半。
“没……没事。”她摆摆手。
【就是现在！】
顾言集中起刚恢复的精神力，对着近在咫尺的目标，发动了新能力。
【心声植入！】
一个念头，被他小心翼翼地伪装成对方自己的想法，轻轻“放”进高桥由美的脑海。
【办公室里那些旧文件太占地方了，今天必须清理掉，不然看着就心烦。】
高桥由美正想说点什么，忽然愣住了。
对啊。
办公室里堆积如山的旧文件，都是近几年的归档，老板一直不让处理，说是很重要。
可现在老板都倒了，那些破玩意儿留着还有什么用？
看着就碍眼，心烦！
必须马上清理掉！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疯狂生根发芽，瞬间占据了她的全部思绪。
她猛地站起身，对着顾言匆匆一躬：“抱歉，我还有急事！”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总部大楼。
顾言看着她的背影，长长呼出一口气。
脑子又开始抽痛。
这能力，比想象中更耗蓝。
不远处的角落，龙战和陈博士走了过来。
“搞定了？”
“嗯。”顾言点头，“鱼饵放下去了。陈博士，看你的了。”
陈博士扶了扶眼镜，镜片反射着一行行数据流的光。
“我的‘小苍蝇’们，已经就位了。”
安全屋内，气氛凝重。
陈博士面前的虚拟屏幕上，十几只微型仿生机器人传回的画面正在飞速闪动。
它们已经成功潜入霓虹能源总部的垃圾处理系统。
目标，是被高桥由美亲手丢进碎纸机，又被当成普通垃圾处理掉的几大袋文件碎屑。
“找到了！”
屏幕上，一个垃圾袋被锁定。
微型机器人立刻附着上去，在它被送进焚化炉的前一秒，悄无声息地将其拖走，从排气管道撤离。
接下来，是漫长而枯燥的重组。
一整夜。
龙战在擦拭他的军刀，刀锋寒光凛冽。
顾言则靠在沙发上，一边小口喝着补充剂，一边闭目养神。
只有陈博士，双眼放光，十指在虚拟键盘上敲出了残影。
无数纸片碎屑被高速扫描，通过复杂的算法拼接、还原。
天快亮时。
“啪！”
陈博士猛地一拍桌子，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因为激动，声音都有些变形。
“出来了！”
顾言和龙战立刻围了过去。
屏幕上，一份被还原了九成以上的文件，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文件的抬头，不是霓虹能源。
而是三个烫金大字。
【影子议会】
“霓虹能源，只是他们在霓虹罪域的敛财工具和白手套。”陈博士声音干涩，“一个幌子。”
这足够惊人。
但更惊人的，是文件的内容。
陈博士的手指划过屏幕，停留在一处被特别加粗标记的段落上。
【“净化”行动方案】
“他们……准备对我们动手。”
“行动内容：在‘嘴强王者投资有限公司’入驻的新办公楼A座，其地下能源中枢，引爆一颗高能Emp炸弹，并伪装成燃气管道泄漏事故。”
陈博士一字一句地念着，每念一个字，房间里的温度就降低一度。
“执行时间：明天上午，十点整。”
龙战的身体瞬间绷紧，杀气从他身上毫无保留地炸开。
“这是暗杀！他们要从物理上抹除我们！”
他看向顾言，斩钉截铁。
“必须立刻撤离！然后向国运系统举报他们违规！”
顾言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份“净化”方案，看着那个精确到分钟的时间表，和那个详细到管道阀门编号的地点。
许久，他缓缓摇了摇头。
“不。”
“我们不走。”
龙战愣住了：“顾言！这不是开玩笑！那是炸弹！”
“我知道。”顾言转过头，看向一脸震惊的陈博士，嘴角却咧开一个疯狂的弧度。
“博士，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把他们连根拔起的机会。”
他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屏幕上的【“净化”行动方案】。
“他们想看戏，想看我们被炸上天，伪装成一场意外。”
“那我们就配合。”
“我们来给他们演一场对手戏。”
“一场……爆炸的戏。”
当晚。
顾言独自一人站在安全屋的楼顶。
霓虹罪域的夜永不落幕，巨大的全息广告牌在云层下明灭，浮空车划出流光溢彩的轨迹。
晚风吹过，让他因兴奋而发热的大脑冷静了些许。
反向利用炸弹的计划，很大胆，也很危险。
一步走错，万劫不复。
就在他凝视着这座钢铁丛林时，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凭空出现。
不是来自某个方向，而是来自四面八方，来自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甚至来自头顶那片虚假的天空。
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在通过无数个摄像头，无数个传感器，同时注视着他。
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注视。
【他们在看着你。】
【想知道你会怎么选择。】
一个念头，不属于他自己，却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顾言抬起头，看向夜空。
他知道，那是“国运系统”的意志，是那些藏在系统背后的“观察者”。
他们不是来帮忙的。
他们是来看戏的。
顾言笑了。
他对着无人的夜空，比出了一个中指。
“那就看好了。”
“看我怎么把你们的舞台，也给一起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