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称呼？”见了面，江河打量那个女人。
她身穿正装，脸色朴素无妆，但看起来很好看。属于很有眼缘的那种人。
“周佳妮。”她说，“你可以叫我周律师。我现在还有点不敢相信，你真是薛落的老公，而你要买下楼兰娱乐。要把楼兰娱乐卖给你的人，肯定不知道吧！”
“我怕他多要钱，没跟他说。也不是必须告诉他吧？”
“当然不用告诉他。公司与婚姻关系不大，他没查到，是他的问题。”周佳妮很喜欢这个任务，尤其江河干得这件事，让她觉得这是个大闹天宫的主，“来的路上我查了查，现在我几乎可以确定，这是一件你们两边都极力促成的买卖。不过娱乐圈的人脏这件事，是圈里圈外的人公认的，的确应该小心。”
“我对这个其实不太懂，我只知道可能有坑，至于怎么检查都交给你。”
“当然，这是我的职责。但我们现在没有时间去现场检查，是个大问题。”
“尽量吧。我们若有时间检查公司，对方也会有时间检查我的身份。现在大家都没时间，就赌一把，希望楼兰娱乐还剩一点好东西。”
“你的那本小说，你估值多少？”
“几千万。”江河轻轻摇头，“我们没确定。不过对面给的估值也不低。他们先给楼兰娱乐开价八千万，我还价三千万，没有成交。我看他们看上小说版权，便提出用小说版权换公司，他们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
“那就是大约五六千万的样子。明白了，我会尽可能给楼兰娱乐做个估值。”
“大概即可。”江河再次重申他的态度，“我希望这笔生意能够成交，只要对方不要太坑，可以装作看不见。公司若有奇怪的大额债务，你看清楚点。”
“放心，交给我。你现在可以联系对方，我先跟他们的律师接触，你等我电话。我给你打电话之后，你再去跟对方见面。”
“那就交给你了。”江河给周佳妮签了几个委托证明。
周佳妮忙碌时，江河就在那家私房菜附近的游戏厅等着。
过了三个多小时，周佳妮才打电话来，说：“公司没问题，可以签合同。”
她看得出来，一针娱乐是真的想把这烫手山芋扔出去，所以把上次交易准备的资料，调查的结果，全都拿了出来。甚至连他们这些天针对楼兰娱乐做的改动，也都列出明细。没有一丁点的含糊，合同也没有任何夹带。
江河着实松了口气，说：“那就开始了。”
他打电话给一针娱乐的总经理。而对方刚好在等他的电话。
一拍即合，两人约定十五分钟后在私房菜馆见面。
见了面，嘻嘻哈哈互相恭维。
一个说，“兄弟你真年轻。”
一个说，“您可是个爽快人。”
一个问，“兄弟怎么称呼？”
“姓江，宋江的江，您呢？”
“姓徐，林则徐的徐。”徐总经理随即提起江河的网名，“你网名怎么会叫猛踹瘸子那条好腿，我当时看到这个名，琢磨了好一阵。”
“徐哥，您是个好人，我们坏人的世界，你可能不大理解。”
“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坏得很啊，哈哈哈。”
那边哈哈哈，这边嘻嘻嘻……
合同摆出来，当着律师的面，先签了。
两边都松了一口气。
“上酒，上菜。”徐总经理招呼着，让人家把酒菜端上了。只是这时，他忽然来了个电话，接完之后，“哎呦，哥哥公司有个艺人腿摔断了，得去看看。”
江河着实想翻白眼。
太假了吧，好歹喝一杯。
不过人家既然不是来吃饭的，走就走吧。
江河说：“那你得赶紧去。”
徐总经理说：“改天再约，这顿饭我请。老板，再加两瓶上年份的红酒，加两个招牌菜，红烧肉和松鼠鳜鱼，就当哥哥给江老弟赔罪。”
江河也不跟他争，“爽快，我就不推辞了，下次请你吃饭。”
“好说。”徐总经理满口答应着，潇洒地溜了。
见他走了，江河面对满桌子菜，心想不能浪费，说：“周律师，一起吃？”
周佳妮不喜欢现在一男一女的氛围，尤其还有酒，说：“把梁姐叫来一块？”
“当然。”江河说，“我打电话，她们几个也吃不了这么一桌子，你还有什么朋友一起叫过来，不要浪费了美味。”
周佳妮认真地考虑片刻，说：“你要这么说，我把我老公叫来。今天因为你的事放他鸽子，他跟我生气呢。正好，他之前一直喜欢听薛落的歌。”
“那就叫来。”江河满口答应。
这边打电话，那边发视频。
过了半个小时，两边人都陆续到了。
薛落还不知道江河做了什么事，说：“你卖个小说，整那么大排场？”
江河便不告诉她，只说：“生活需要有一点仪式感。”
见江河现在还瞒着，周佳妮对他的恶趣味略感无语，想着眼下楼兰娱乐很麻烦，必须有个持重的人处理，她便故意把合同拿出来，说：“我刚才忽然想起来，你收购的公司有几个艺人闹着解约，你得尽快给个答复。”
“什么公司？”薛落很惊讶。
“楼兰娱乐，你公司。”周佳妮回答问题，“不是你让你老公收购的？”
“不是，不是我。”薛落伸手抓向那一堆合同，翻看，说道，“咦，噢，你把整个楼兰娱乐都买下了了。就用一本小说……”
“什么叫就用一本小说。”江河也很得意，“那可是《鬼吹灯》。”
“老公，你真是太棒了。”薛落往前一扑，啪叽，在江河脸上亲一口。
“你们，你们真的是夫妻？”周佳妮的老公一直不愿意相信。
他左看看，右看看，跟侦探似的。
可郁闷的是，他发现不了一丁点儿疑点。
那个吻太自然了。
反倒江河有些不自然。
“是啊。”梁琦真心为江河和薛落高兴，替他们回道，“这是他们的女儿江雪，我已经跟落落说好了，我给雪儿当干妈。今天有人买单，正好为此庆祝一番。老板，再加个烤羊腿。这家店我也经常来，这里的烤羊腿，值得尝一尝。”
薛落还在那翻看合同，惊讶着呢，“顾姐还在公司呢，呦，这个录音棚很好的，还有这个网店，我还有周边在上面卖，都是我的了。”
江河说：“原则上说这是我的，你是替我打工的。”
薛落压根不搭理，“还有这个动画部门，我记得他们正在做一部电影。”他翻了一会儿，“咦，那部电影被转走了啊。”
周佳妮说：“不光这些，公司所有的音乐、小说和影视版权，都被转走了。”
薛落说：“包括我的那些歌。”
周佳妮说：“不错，就算买下了公司，以后那些歌你也没法再继续演唱。至少不能再进行商业演出。不过剩下的东西，也很有价值。”
薛落说：“那当然，我还在公司呢。”
她是这一切变化的原因。
她也是这一切变化的结果。
如今她可以宣告，她彻底脱离苦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