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远古祭祀
第九章：以心代祭
“时间尽头...”
这四个字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在沈清辞心中漾开层层涟漪。她立刻联想到卷十二的标题，那是原定计划中他们将直面谢寻本体、得知世界真相的转折点。混沌谢寻此刻提出，是巧合，还是他洞悉了某种“剧情”的走向？
“你知道那里？”沈清辞不动声色地问，同时暗中尝试感知队友们的情况。能力质变后，她对生命气息的感知敏锐了许多，能隐约察觉到陆承等人在废墟外的某个区域，气息虽然紊乱但并无生命危险。
混沌谢寻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我知道所有‘锁孔’的位置，钥匙。毕竟，我和设置这些锁的家伙，本就同源。”他纯黑的眼眸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在担心你那几个小玩具？放心，规则的崩塌是定向的，主要针对那个老残渣构筑的体系，对外来者的直接伤害不大。他们顶多被埋在半塌的房子里，死不了。”
他语气中的漠然让沈清辞心底生寒。对他而言，陆承他们的性命，与“玩具”无异。
“不过，”他话锋一转，带着戏谑，“如果你继续在这里跟我浪费时间，等这个亚空间彻底溃散，被回廊的乱流吞噬，他们会不会死，我就不保证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山谷边缘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如同浸水的油画，色彩剥离消散，露出后面虚无的混沌。崩溃正在从边缘向中心蔓延。
沈清辞握紧了手中的白色碎片，它能净化那块“祖灵碎片”，是否也对其他负面能量或规则有效？她能否利用它，或者利用自己 newly acquired 的规则影响能力，为队友，也为那些被困在这个虚假世界中、实则也是受害者的部落民，做点什么？
她回想起老妇人浑浊眼中的恐惧，回想起那些在“古礼”下战战兢兢生活的部落民，他们世代供奉，却被一个伪神汲取着信仰和生命力。真正的“祭典”，不应该是以毁灭告终，或许...应该带来某种“解脱”或“新生”。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迅速成形——大胆，冒险，但或许可行。
“在离开之前，”沈清辞迎上混沌谢寻的目光，语气坚定，“我要完成真正的‘祭典’。”
混沌谢寻挑眉，纯黑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真正的祭典？你还想祭祀谁？那个老残渣已经连灰都不剩了。”
“不是祭祀它，”沈清辞摇头，目光扫过这片正在崩塌的山谷，“是祭祀这片土地本身，祭祀那些被蒙蔽、被汲取了无数年的生命。以‘心’为祭，而非灵魂或血肉。”
她不再理会混沌谢寻的反应，闭上双眼，将全部心神沉静下来。她首先沟通了掌心中的白色碎片，引导其中那股祥和、纯净的古老能量。这能量似乎对稳定和净化有着奇效。
同时，她全力运转刚刚质变的能力，不再仅仅是“共鸣”或“影响”，而是尝试去“理解”并“引导”这片山谷残存的、最基础的自然规则——那些关于大地、草木、水流、生命的，未被“祖灵碎片”扭曲的原始法则线条。
这是一个极其艰难的过程。她的精神力本就枯竭，此刻更是如同在拉动千钧重担。额头上青筋浮现，细密的汗珠不断渗出，但她咬牙坚持着。
她“看”到了大地因规则崩溃而发出的无声哀鸣，“听”到了草木在能量乱流中枯萎的哭泣，“感受”到那些部落民灵魂中因信仰崩塌而产生的巨大空洞与恐惧...
她要做的，不是重建那个腐朽的囚笼，而是进行一次“抚慰”与“净化”，一次基于对规则更深层次理解的“仪式”。
随着她的引导，白色碎片的光芒越来越盛，化作无数柔和的光点，如同萤火虫般向四周飘散，融入土地，融入空气。她调动起所能触及的、最本源的自然规则，将它们编织成一张温和的、充满生机的“网”，轻轻覆盖在这片饱受创伤的土地上。
崩塌的速度明显减缓了。边缘地带的虚无化进程停滞下来。那些枯萎的草木停止了衰败，甚至隐隐焕发出一丝新的绿意。空气中狂暴的能量乱流渐渐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雨后初霁般的清新与宁静。
幸存的部落民们茫然地抬起头，他们感受到一种久违的、发自灵魂深处的安宁。一直笼罩在心头的压抑和恐惧，如同被温暖的阳光驱散的阴霾，正在缓缓消散。他们不自觉地望向能量波动的中心——那个悬浮在半空、被柔和白光笼罩的“异魂”女子。
“以心为祭，抚慰此界伤痕...”沈清辞在心中默念，这并非咒语，而是她意志的凝聚，“以净化为引，赐予解脱与新生的可能...”
她手中的白色碎片在这一刻光芒达到极致，随即缓缓融入她的掌心，在她手背上留下一个淡淡的、如同萌芽般的白色印记。一股更加磅礴而温和的力量以她为中心，如同涟漪般扩散至整个山谷！
“轰...”
并非爆炸的轰鸣，而是一种枷锁彻底破碎、万物如释重负的叹息。所有“祖灵碎片”残留的腐朽气息被彻底净化、驱散。山谷的景象稳定下来，虽然依旧满目疮痍，废墟遍地，但却焕发出一种真实的、充满希望的生机。
天空不再是虚假的幕布，而是显现出无限回廊特有的、蕴含着无数可能性的混沌光谱，柔和的光线洒落，为这片重获新生的土地镀上了一层瑰丽的色彩。
真正的“神降祭典”，以毁灭伪神、净化天地、抚慰众生而完成！
沈清辞脱力地从半空中缓缓落下，单膝跪地，大口喘息，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却明亮如星。她做到了。不是依靠暴力，而是凭借对规则的更深理解与运用，完成了一场不可思议的“祭祀”。
混沌谢寻全程静静地看着，没有阻止，也没有帮忙。直到此刻，他才缓缓鼓掌，脸上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有惊讶，有欣赏，但更多的，是一种看到猎物展现出超预期价值的兴奋。
“精彩...真是精彩的表演。”他的声音低沉，“不仅仅是钥匙...你甚至开始触碰‘织法者’的领域了。虽然还很稚嫩，但...潜力无穷。”
他走到沈清辞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现在，祭典结束了。玩闹时间到此为止。”
他伸出手，一股强大的、带着混沌气息的力量笼罩住沈清辞，不容抗拒。
“该去办正事了，我的钥匙。”
沈清辞感到一股强大的牵引力，身体不由自主地要被他带走。她试图调动力量抵抗，但消耗过度的身体和精神根本无法与此时的混沌谢寻抗衡。
就在她即将被强行带离的瞬间——
“放开她！”
一声怒吼如同惊雷般炸响！紧接着，一道凝聚到极点的能量脉冲撕裂空气，精准地射向混沌谢寻的后心！
陆承的身影从废墟中冲出，他浑身尘土，嘴角带血，眼神却燃烧着不屈的战意。他手中握着一柄严重过载、冒着电火花的能量枪，刚才那一击显然耗尽了他全部的力量。
与此同时，另一侧，苏芮和林蔓也相互搀扶着出现。苏芮手中拿着一个结构复杂、不断闪烁的装置，似乎是她用废墟里找到的残留物和自身携带零件临时拼凑出来的。
“空间锚定完成！干扰输出最大化！”苏芮冷静地汇报，装置爆发出刺眼的白光，试图干扰混沌谢寻对沈清辞的掌控。
林蔓则紧闭双眼，双手合十，用带着哭腔却无比坚定的声音喊道：“不准你带走清辞！她是我们的队友！”
三人倾尽全力的阻击，虽然无法真正伤害到混沌谢寻，却成功让他分神了一瞬，对沈清辞的禁锢出现了极其短暂的松动！
就是这一瞬！
沈清辞眼中精光一闪，她并没有试图挣脱，而是做了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她主动将一丝蕴含着那白色碎片净化力量的精神力，沿着混沌谢寻控制她的能量通道，反向传递了过去！
“嗤！”
如同冷水滴入滚油。混沌谢寻纯黑的眼中闪过一丝剧烈的痛楚和厌恶，他猛地收回了手，仿佛被烫伤一般。那混沌的力量与净化之力发生了剧烈的冲突。
他低头看着自己微微冒烟的手掌，再抬头看向沈清辞时，眼神变得无比冰冷，甚至带上了一丝...杀意？
“你...竟敢...”
沈清辞趁此机会，迅速后退，与陆承等人汇合。四人背靠背，面对着气息变得危险而恐怖的混沌谢寻。
混沌谢寻缓缓抬起手，纯粹的、足以湮灭一切的黑暗能量在他掌心汇聚。
“看来，需要先教教你，什么是‘敬畏’。”
（第七章 第9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