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校园七日循环》
第六章:另一半真相
图书馆死里逃生的短暂庆幸,被时间近乎凝固的残酷现实彻底击碎。五人沉默地回到宿舍区,气氛比夜色更加沉重。身体的疲惫是真实的,精神的损耗是真实的,但外界的时间刻度却嘲弄般地纹丝不动。
“我们就像被困在琥珀里的虫子,”苏芮盯着平板屏幕上紊乱的数据流,声音干涩,“所有的挣扎,在更高维度看来,可能都毫无意义。”
李俊蜷缩在角落的床上,用被子蒙住头,身体还在微微发抖,似乎图书馆的遭遇彻底摧毁了他的意志。林蔓坐在窗边,失神地望着外面永恒不变的昏黄天空,眼神空洞。连最为坚毅的陆承,此刻也眉头紧锁,擦拭武器的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绝望如同无声的瘟疫,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
沈清辞背对着众人,站在门后,指尖轻轻拂过粗糙的墙皮。她没有沉浸在情绪中,大脑像一台过载的计算机,疯狂地处理着进入副本以来所有的信息碎片——矛盾的规则、移动的书架、吞噬影子的怪物、谢寻若即若离的“提示”,以及那个轮回者破碎的呓语。
“规则之外,没有安全……”她低声重复着谢寻的话。如果图书馆代表的是“日间规则”的源头(守则原件)和极致危险,那么,按照对称性和那个轮回者隐约的提示,必然存在一个与“夜间规则”相关的地方。
她猛地转身,目光重新变得锐利,扫过消沉的众人:“我们不能被困死在这里。图书馆的路暂时走不通,但我们还有另一个方向。”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
“规则三明确提到,‘夜晚的校园,不属于学生’。”沈清辞走到房间中央,声音清晰而冷静,“这句话通常被理解为警告,警告我们夜晚危险。但换个角度想,它是否也在暗示……夜晚,属于‘别的什么’?或者说,有一些地方,只有在夜晚,当‘学生’的规则部分失效时,才会显现出其真正的面目?”
苏芮眼神一动,手指再次在平板上飞舞:“逻辑上成立。如果‘日’与‘夜’是两条并行或交替的规则线,那么承载‘夜间规则’的地方,其入口或激活条件,很可能与夜晚相关。”
“你是说……行政楼?”陆承立刻反应过来。那个在白天看起来戒备森严、有Npc保安巡逻的地方。
“没错。”沈清辞点头,“白天我们属于‘学生’,被规则限制,无法合法进入行政楼。但夜晚,‘学生’身份被弱化,或许那里会露出破绽。而且,那个轮回者说过,‘答案在图书馆’,但他没说完的话,可能指向的是完整的答案——日与夜的规则,合起来才是真相。”
这个推断像一簇火苗,重新点燃了众人眼中的希望。
“可是,行政楼晚上的守卫会不会更严?或者有更可怕的东西?”林蔓担忧地问。
“风险一定存在。”沈清辞坦然承认,“但这是我们目前唯一明确的、尚未探索的方向。我们需要制定一个比图书馆更谨慎的计划。”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李俊突然从床上坐起,脸色苍白但眼神异常明亮,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激动:“我知道一条路!可能能避开正门!”
众人愕然看向他。
李俊深吸一口气,急促地说道:“我……我之前为了躲那些影子,在校园里乱跑,无意中发现行政楼后面,靠近废弃锅炉房的地方,有一段老旧的通风管道,锈蚀得很厉害,可能……可能能够通到行政楼内部的地下室之类的地方。我上次没敢进去,但现在……”
他的主动和提供的线索让人意外。沈清辞凝视着他,试图从他眼中分辨这是真正的求生欲,还是别的什么。李俊的眼神闪烁着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急于证明自己价值的迫切。
“带我们去。”沈清辞最终说道。无论李俊出于何种目的,这条线索值得冒险。
再临黑夜,心境已截然不同。有了明确的目标和潜在的路径,行动变得更有章法。五人避开主干道,借着建筑物的阴影,向位于校园东南角的行政楼迂回前进。
果然,在白天气派庄严的行政楼,在夜色中如同一座沉默的堡垒,所有窗户漆黑,正门处隐约可见两道如同雕塑般矗立的黑影,散发着比普通影子更凝实、更危险的气息。
李俊带着他们绕到楼后,在一片荒废的杂草丛中,果然找到了一个半人高的、锈迹斑斑的通风口栅栏。栅栏的螺丝早已松动,陆承没费多大力气就将其悄无声息地卸了下来。一股带着霉味和铁锈味的冷风从管道深处吹出。
管道内部狭窄、黑暗,布满了灰尘和蛛网。陆承打头,沈清辞其次,接着是李俊、林蔓,苏芮断后。他们在只能匍匐前进的管道中艰难爬行,金属摩擦声和压抑的喘息声在密闭空间内回响。
爬行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前方终于出现了微光和一个向下的出口。陆承小心地探出头观察片刻,打了个安全的手势。
下方是一个堆满废弃桌椅和档案箱的地下储藏室,空气污浊。他们依次跳下,落地无声。
与图书馆那非自然的移动迷宫不同,行政楼内部是另一种压抑——是那种官僚体系固有的、僵化而森严的秩序感。走廊墙壁上挂着褪色的规章制度,办公室的门牌冰冷而规范。
依靠沈清辞的方向感和林蔓对气流的感知,他们避开了一些夜间巡逻的、行动僵硬的Npc工友(他们的影子在灯光下拉得极长,极不自然),向着可能是档案室或校长室的方向摸去。
在一扇厚重的、标着“机要档案室”的红木门前,他们停了下来。门被电子锁锁住。
苏芮立刻上前,拿出工具开始破解。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走廊远处似乎传来了脚步声。
“快点……”林蔓紧张地催促。
“咔哒。”一声轻响,门锁绿灯亮起。
苏芮松了口气,轻轻推开房门。
档案室内弥漫着旧纸张和樟脑丸的味道。一排排高大的铁柜如同列队的士兵。他们没有时间去翻阅海量的文件,目标明确地寻找着与“规则”、“守则”相关的核心档案。
终于,在房间最深处一个独立的、带锁的保险柜里,陆承凭借力量强行撬开,找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一份用牛皮纸袋密封的档案,封面上印着【《青藤中学学生守则》制定依据及补充条例(绝密)】。
沈清辞迅速拆开档案袋,里面是几份泛黄的文件。最上面一份,赫然是《青藤中学夜间管理细则》!
她快速浏览,心脏越跳越快。这份细则清晰地规定了“影子”的活动范围、权限以及弱点(例如对强光和特定频率声音的短暂畏惧),更重要的是,它点明了“七日循环”的部分本质——这并非单纯的时间重置,而是一种基于规则能量的“现象校准”,每一次循环,都是系统对错误规则的修复和对“变量”(即玩家)的排斥过程。
而最关键的一条信息,藏在细则的附注里:【完整规则载体(原件)具备唯一性,日与夜,表与里,共存于‘基石’之上。】
“基石……”沈清辞喃喃自语,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图书馆的守则原件是“表”,是面向所有学生的日间规则。那么,必然存在一个“里”,承载着夜间规则,两者共同构成完整的“基石”!
这个“里”的原件,会在哪里?校长室?还是……
她的思绪被苏芮的惊呼打断:“能量读数在飙升!有什么东西被触发了!”
与此同时,档案室内的灯光开始疯狂闪烁,门外传来了沉重的、不似人类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刮擦地面的刺耳声响,正迅速逼近!
他们触发了行政楼的防御机制!
“走!”沈清辞将《夜间管理细则》迅速塞进怀里,厉声喝道。
五人冲出档案室,只见走廊尽头,一个由无数阴影和废弃金属拼接而成的、如同巨人般的扭曲怪物,正迈着沉重的步伐,眼眶中燃烧着幽蓝的火焰,锁定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