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山啊,你看你家黎黎给我家小岳打的!你看看这,你看看啊!”
岳婶攥着皱巴巴的校服袖子,上面还沾着泥土和几道浅浅的抓痕,拽着我爷爷的胳膊就往教室里冲,嗓门大得半个操场都能听见。
我站在教室后门,看着岳婶把她儿子小岳推到爷爷面前。
王岳是我们校的高二学长,比我高出大半个头,肩宽背厚,胳膊上的肌肉把校服撑得鼓鼓囊囊。
在这大半人家都练古武的老村子学校里,他凭着家里教的几套拳法和一股子蛮劲,硬是当上了 “扛把子”。
平时在学校里嚣张得不得了。
走路总梗着脖子,眼神横着扫人,低年级的学生见了他都得绕着走。
可此刻他却是捂着胸口,脸色白得像纸,额角渗着细密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滑,砸在沾满尘土的校服上。
先前那股子横劲全没了,肩膀塌着,腰也弯了半截,哪还有半点 “学校扛把子” 的嚣张?
他原本想瞪我,可眼神刚碰到我,就立马缩了回去,嘴角抽了抽,想说什么又没敢开口,最后只能委屈巴巴地往岳婶身后躲了躲。
周围闻讯赶来的学生都看呆了,几个平时被王岳欺负过的低年级同学,偷偷躲在教室门口探头,眼里藏着几分解气。
要知道,昨天他还因为初三的学弟不小心踩了他的鞋,就把人堵在楼梯口。
谁能想到,向来横着走的王岳,如今会被刚上初一的我打得这般狼狈。
我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虽然浑身脏兮兮的,但却丝毫没有受伤。
反观王岳,已经开始站都站不稳了。
爷爷的脸色始终沉着,却没半分要怪我的意思,只是对着岳婶一个劲地拱手道歉。
“岳妹啊,对不住对不住,孩子间动手总归是我们黎黎欠妥,医药费我来出,你别往心里去。”
岳婶还在絮絮叨叨抱怨,说自家儿子从小没受过这委屈,又瞪着我骂了几句 “丫头片子下手太黑”,爷爷都一一应着,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几张纸币递过去,语气依旧诚恳。
“这点钱你先拿着,带小岳去镇上的卫生院好好看看,要是不够,我再给你补。”
岳婶接过钱,脸色才缓和了些,扶着站都站不稳的王岳,嘴里还嘟囔着 “以后可得管好孩子”,慢慢往校门口走去。
王岳走一步晃一下,还回头偷偷瞥了我一眼,眼神里没了之前的嚣张,只剩几分畏惧。
周围看热闹的学生渐渐散去,几个被王岳欺负过的同学路过我身边时,还悄悄对我比了个大拇指。
班主任也走了过来,拍了拍爷爷的肩膀:“老山哥,这事不怪黎黎,是小岳太过分了,天天来骚扰小文,今天都上手拽人了,黎黎这是见义勇为。”
爷爷点点头,谢过班主任,才转头看向我:“走吧,回家。”
路上,爷爷没提刚才的事,只是默默地走在前面。
我跟在他身后,攥着衣角,心里有点忐忑,却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 —— 要是我不拦着,小文指不定要受多大委屈。
快到家门口时,爷爷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我,眼神比平时严肃了些:“黎黎,你动真格了?”
我抬着头看他,也没藏着掖着,干脆利落地回应:“他也是练过的,家里传的硬拳法,不认真对待,受伤的可能是我,还有小文。”
爷爷盯着我看了几秒,眼神渐渐柔和下来,轻轻叹了口气:“以后动手,不可以再那么冲动。”
“你那套攻伐的路数太烈,以后一定要收着劲,能守不功,知道了吗?”
他转头看向我,眼神里满是期许:“习武先习德,能靠着防守逼退对手,就别用攻伐伤了人。今天是他不对在先,可你要是没收住劲,伤了他的筋骨,这辈子都得背着这份因果。能守不攻,不是怂,是分寸,知道吗?”
分寸。
我掐着冒牌货手腕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指腹抵住她的脉门,能清晰感受到她脉搏的急促跳动。
她痛得闷哼一声,眼底闪过一丝狠戾,右腿骤然抬起,膝盖带着凌厉的风迎面朝我撞来。
但我仅仅一只手,就挡住了她沉重的一脚。
从展厅对峙开始到现在,我几乎一直都在防守。
只有一次动了真格,那就对楠木东偷袭时的那一拳。
她显然也注意到了我的变化。
于是借着我松手卸力的瞬间,她猛地往后一挣,手腕硬生生从我的指缝里挣脱出来,同时往后急退两步,拉开了距离。
她揉着发红的手腕,眼神里满是惊疑不定,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我。
“我只给你两条路选。”
“一,将爷爷的下落告诉我;二……”
话音未落,我已经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铺垫,完全摒弃了之前的防守姿态,只剩下最纯粹的攻伐。
我的速度快得让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她脸色骤变,慌忙抬手格挡,双臂交叉护在面前。
可这仓促的防守,在我毫无保留的力道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拳头结结实实砸在她的手臂上。
她闷哼一声,直接往后飞出了两三米,重重撞在身后的展柜上。
玻璃柜应声碎裂,锋利的碎片溅了一地,她顺着展柜滑落在地,嘴角瞬间溢出一丝血线。
我目光扫过她微微颤抖的双臂。
果然跟我猜想一样。
“你没有植入芯片,对吧?”
我松了松手,缓步向她靠近。
她强撑着起身,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忽然笑了起来。
“那种东西,我不需要。”
话音刚落,我们同时出手。
她的动作又快又狠,右腿如鞭子般横扫而出,直取我的腰腹。
那是我之前坠楼时磕到的旧伤处,她精准地捕捉到了这个破绽。
不过我并没有防守,而是硬生生吃了这一腿。
“咚” 的一声闷响,腰腹传来一阵剧烈的钝痛,本来就有所负伤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没站住。
但很可惜,在她的脚击中我腰腹的同一瞬间,我的手也已直取她的面门。
她想躲闪,却被我手腕微微一偏,拳头擦着她的发丝,重重砸在她的脸颊上。
我们的交手只在一瞬间。
她闷哼一声,眼前一黑,身体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额角磕在碎玻璃上,渗出鲜血。
她的双手臂撑在地上,不断发抖。
我没给她机会,眼神一冷,抬脚就准备再补一脚,彻底断绝她的反抗能力。
可就在这时,周围的黑衣人纷纷嘶吼着朝我冲来。
他们手里的短棍挥得 “呼呼” 作响,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将我团团围住,阻断了我上前的脚步。
我停下动作,侧身避开身边一人的短棍,手腕一翻,顺势夺过他的武器,反手敲在他的膝盖上。
他惨叫一声跪倒在地,我却没再理会,只是冷冷盯着被黑衣人护在身后的冒牌货。
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从她嘴里问出爷爷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