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舟心里软了一下,他估计也想不到,自己还会有主动让吸血鬼吸血的一天。
他手中解着扣子,走到伊朵面前蹲下来,“我可以的,小姐。”
他的手指在白皙的锁骨上敲了敲,伊朵的心好像也颤了一下。
“咔哒。”
门无风关上,谢行舟刚想回头去看一眼,就被伊朵拉住了手,他顺从着坐到床边。
伊朵左腿膝盖抵在床上,右手克制着,轻轻搭在他肩上,埋头咬了上去。
七七又被屏蔽了。
可恶!不就是宿主吃饭吗,谁想看啊。
这么想着,她的脸却红红的。
宿主和谢舟,怎么奇奇怪怪的,看得人怪不好意思的。
哎呀!反正就是……可恶的屏蔽系统!
谢行舟两只手都撑在床上,只不过有一只被伊朵微凉的手覆盖着,另一只手悄悄地攥紧了床单。
他脸上绯红一片,伊朵的体温通过接触传给他,他的身体却反而热起来了,鼻间是伊朵身上的冷香,昨天他也闻到过。
应该是花香?是花园里面的那种吗?
大脑天马行空地联想。
伊朵喝得很慢,感觉没那么饿了,就停下了,看着小小的血洞,还是凑上去舔了一下,果然,舔过就很快愈合了。
“唔。”谢行舟缩了一下肩。
伊朵抬起脸,和他对视,“伤口舔一下,会愈合。如果你不愿意,我下次不这样了。”
【只不过得换个地方咬,不然会失血过多的吧。】
“没有,”谢行舟知道她误会了,“我只是没反应过来。”
她的舌尖也凉,但当时羞耻大过于所有,他就下意识躲开了。
【报恩型血奴,还主动给我吸血。】
伊朵心里感慨。
“你来当血奴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你的家人呢?”
即使听到了她的心声,他还是无法跟上她跳脱的思维。
“我之前在富人家打杂,没有亲人,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我没有见过。”
除了工作,他说的倒也属实,他还年少时母亲就生了重病,他为了赚钱,去当有钱人家的“陪练。”
但母亲还是病死了。
偶然间,发现元力的觉醒,就进了皇家学院,学习成为吸血鬼猎人。
伊朵默了,什么也没说,毕竟他脸上并没有什么伤神的情绪,只是一种淡然,早就接受了现实的淡然。
她开始重拾给钱,放他离开的那个议题,【人族那边的物价高吗?一万金币够他用吗?】
什么玩意儿?
一万金币,给我吗?
他来过血族的领域,但待的时间都不长,也没什么机会见到血奴,他怎么不知道血奴现在的待遇这么好了?
不对,她干嘛要给他钱。
能听心声就是这点不好,很多他都不好说出来,但心里又好奇。
他低着头,面上有些纠结。
伊朵站在床边,能看见他头顶的发旋,他的头发乌黑,看起来细软蓬松的。
七七知道这个世界的基本信息,包括这个时代的物价,“当然够用啦,少奋斗100年。”
【他应该活不到100年后吧。】就是一辈子都不用奋斗了的意思?
谢行舟:“?”
“如果他有元力或者圣力,就能活到一百多岁,厉害的两百岁也不是没可能。”七七道。
【哦,如果他是吸血鬼猎人或者圣使就可以活这么久。】
谢行舟:“!”
他坐立难安,抬起头,开口打断了她的想法,“小姐,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伊朵眨了眨眼睛,开口就胡说八道,“哦,因为我要沉睡了,就不需要血奴了。”
谢行舟控制不住怔忪的表情,他知道血族的沉睡,陷入一个类似死亡的状态,一睡就是百年起步。
所以才会想他能不能活那么久吗?
血族的生命太过长久,这对她来说只是睡一觉,对他来说却是此生不复相见。
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有些闷,“小姐……为什么要沉睡?”
伊朵半真半假地道,“因为很无趣,五百年,都是这样,就想沉睡了。”
“……”
其实谢行舟也记不得,他最后是怎么回答的了,但他感觉心里压着的那块石头,越来越重了。
哪怕他早早躺上床,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他感觉得到,时间过去了很久,可他却还是没有丝毫睡意。
徒劳地坐起来,他五指成爪把额发往后捋,长舒了一口气。
他清楚地知道,他不想小姐沉睡,不想往后余生可能都见不到一面。
也许是因为,除了他母亲,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
也不对,虽然他在这一段时间里,确实过得很舒心,但不是因为她对他好,是她不在意。
所以就算知道他想做什么,她也不会阻止。
这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态度吗?
所以他在不舍得什么?
呼——
扯远了,他不想以后见不到小姐,那要怎么办?
小姐沉睡,是因为生活无趣,他觉得生活……确实无趣啊。
他面无表情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不是赞同她的时候,是应该想办法,怎么让小姐不觉得生活无趣!
晚上,莉莉照例守在伊朵旁边,表情有些犹豫,伊朵熟悉她这个表情,也不问,等她自己说。
“小姐,给那个血奴送饭的仆人说,那个血奴好像生病了?”
“生病了?”伊朵的眉瞬间拧起来。
【是失血太多导致的,还是怎么了?】
“去叫医生。”
“是。”
谢行舟收拾整齐,正准备去找伊朵,就听到敲门声,他有些疑惑,“进。”
门开了。
“小姐……这是怎么了?”
谢行舟认出了跟进来的医生,不会是让医生看他伤好没有,直接让他离开吧。
伊朵看他站着,下巴点了一下床的位置,言简意赅,“躺下让医生看一下。”
半晌没见他动,医生都找好凳子候着了。
伊朵转身去看他的表情,很凝重,像是面临着什么艰难地抉择。
【不是,他怕看医生?】
“小姐,我不想走。”他语调有些沉,听着就一股低落劲。
他走了,她再沉睡,他们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