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放了他。”
伊朵回到主峰,就看见掌门站在殿前。
他面上依旧是那副温和的神情,陈述句的表达,仿佛证明他早有预料。
“昂。”伊朵绕过他想去把衣服换了。
却被他拉住了手臂,伊朵长舒一口气,微微仰头看他,瘪了瘪嘴。
“那咋了,弄死我?”
七七:“……”虽然但是,宿主泥……
看着伊朵眼中隐隐露出的得意,他面无表情给了自己一掌。
敲!
忘了他是个疯子了。
伊朵痛得双腿一软,直接跪坐在地。
她紧紧咬着牙,低下头的时候表情狰狞,抬头又是一副哪哪都不服的样子,瞪着他。
掌门突然露出了一个笑,他蹲下和伊朵平视,“你不是把他推出来了吗,怎么又要救他?想弥补啊?”
伊朵直视着他的眼睛,一脸有恃无恐,“我乐意。”
他一点也不生气的样子,“背信弃义的滋味,不好受吧?”
看他那幸灾乐祸的样子,伊朵怎么可能让他如愿,“啧,你不是最清楚吗?”
本以为这句话会让他消停片刻,没想到他眼睛一亮,“你认出我来了?!”
伊朵:“……”她理解不了变态,恰恰说明她还是个正常人。
挺好的。
她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回房间,这次他没再拦下她。
没有了公共课,伊朵也没再离开主峰,和付雪卿他们也完全断联了。
这天,她正在炼丹,当了掌门首徒也是有好处的,资源顶配,她又有了自己的炼丹房。
“你在炼丹?”
“不是,我在煮汤。”
“……真的?”
“……你再打扰我,一会儿丹药炸鼎了,我们一起玩完儿。”
掌门沉默,还以为他听劝了,结果,“你好像对我意见很大?”
伊朵这次没有阴阳怪气,斩钉截铁道,“对。”
“哦,”对此他没有发表任何见解,而是提起他来的目的,“你师姐找你。”
隔了一会儿,伊朵开口,“我知道了,马上就过去。”
又是一阵沉默。
掌门眨了下眼,依着门框,“告诉我干什么,我是不会给你传话的。”
伊朵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我只是……”没反应过来。
等到见到付雪卿的时候,已经是一盏茶之后了。
“师姐。”伊朵知道会有这一场见面,但她还没想好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仓促间扬起一抹微笑。
付雪卿站起身,历练时的情景好像还在昨日,但再次见面,却让她一阵恍惚。
“师妹,你最近很忙吗?”她试探地问道,也许她更想问的是,伊朵为什么突然和他们生疏了。
伊朵明白她的意思,但她却又提起另一件事来,“师姐,你知道我之前的生活吗?其实我和易师兄不是亲兄妹。”
“你之前……”付雪卿的神情怔忪,他们以为伊朵和易念尘是兄妹,所以默认易念尘的过去就是她的过去。
“弱小、卑微,任人宰割,”伊朵其实已经记不得她当初编的什么了,但她情绪依旧很到位,“我不想过那样的日子了,修仙依旧有那么多危险,我想要变强,让所有人都没办法伤害我。”
付雪卿想象了一下她的过去,细眉紧蹙,“我们可以帮你。”
伊朵偏头避开了和她的对视,“我不需要,我已经成了掌门首徒,待在最安全的地方,只要你们不来打扰我,我就能过得很好。”
付雪卿哑然,伊朵说的,确实是对的,是她太自私了,她所谓的友谊,对别人来说,也许一文不值。
“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她走之后,伊朵保持着目送的姿势,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消失在长阶的另一头。
他们太过正直,如果让他们知道师长是这样的人,他们不会再袖手旁观,可如今的他们太弱小了,这条反抗的路必定充满了荆棘和牺牲。
何况,即使这些人再如何不堪,玄虚宗的稳定,百姓的安宁,都是以他们强大的实力做支撑的,他们可以承担的损失,对凡人来说却是灭顶之灾。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剧情里,反派就是一种要杀穿全世界的节奏。
根完全烂掉了。
伊朵找到掌门,他正在主殿书案上处理宗门事务,看着是一脸和气的青年,谁知道会是个疯子。
“我给你下毒了,这是解药。”伊朵把刚刚炼的丹药递过去。
掌门顺手接过,他知道伊朵现在不会想杀了他,但还是多问了一句,“什么时候下的?”
“捅你的那一刀。”
掌门了然,这是做两手准备了。
伊朵达到目的,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你想让付雪卿他们忽略所有疑点,专心修炼是吗?”
为什么柳相忆卧底这么久会突然暴露,为什么林长老出现的时机这么巧,以及之前楚孤光死的种种疑点,线索越来越多,发现真相也只是时间问题。
伊朵确实是这个打算,但她还是忍不住跑了题,“你急着去死?”
这还真不是骂他,毕竟一旦付雪卿他们强大起来,就是清算的时候了。
他们对这个走向心照不宣。
伊朵之前还以为他是自信过了头,还想着给他一点气运之子的震撼,但他现在这做派……不就是求死吗?
“是呀!”提到这个字眼,他眼睛都亮了,伊朵知道他没撒谎。
他大多时候都坦诚得可怕,所以伊朵说他是疯子。
一个天生地养的摄魂兽,法力会随着年龄增长而上升,超绝躺赢体质,他为什么这么想死?
伊朵也就是吐槽一下,但巴不得他永远不要改变这个想法,虽然受天道限制,他也只有化神境,但那么多“傀儡”,实在是不好对付。
要问为什么她不考虑自杀带走他,因为系统绑定的宿主有自杀保护机制,只能自然死亡或他杀。
说起来,七七去反馈摄魂兽的事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伊朵和他对视,“你有什么办法?”
掌门笑了笑,“马上你就会知道了。”
这个马上,是三天之后。
范岁于自戕了。
伊朵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大概猜到了掌门的办法。
她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那些遗憾、悲伤,好像都被她提前咀嚼过了,如今只有一点稀释后的伤感。
“哇,师妹,我死了你好像一点都不难过啊。”
熟悉的语调在她身后响起,伊朵转头,看到了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