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江琳大脑一片昏沉,像被灌了铅,连眼皮都不想睁开,听到有人在叫她,只含糊应了声。
“你发烧了。”严栖川见她没反应,继续说道。
“嗯……”江琳又无意识地应着,似乎听到了,又似乎完全没听进去。
严栖川站起身,准备去拿医疗箱。
刚迈出一步,就听见江琳低声嘟囔:“……不用管,又死不了。”
严栖川脚步猛地顿住,怒火直冲天灵盖。
好一个“不用管”!好一个“又死不了”!
她平时,就是用这种自残的态度,来作践自己身体的吗?!
严栖川连做几次深呼吸,强行压下情绪,大步走向储物仓,取来医疗箱。
先用电子测温枪对着江琳额头测了一下,四十摄氏度。
严栖川眉头紧锁,在江琳面前蹲下身,轻轻晃着她胳膊,试图将她唤醒:
“江琳,醒醒,先别睡。”
江琳闭着眼,眉头也皱了起来,不耐烦地哼哼两声:
“孟枭……你好烦啊……再吵我睡觉,揍你……”
“……”
严栖川咬紧牙关,额角青筋隐隐跳动。
这是烧糊涂了,把他当成那个该死的男人了!
他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才勉强压下火气,尽可能轻柔的问道:
“江琳,告诉我,你之前自己换药的时候,伤口有没有发炎?”
他必须确定,江琳的高烧是因淋雨引起的,还是因伤口感染发炎导致的,这样才能对症下药。
“……有。”江琳的眉头皱得更紧,像是在努力回忆,“……我涂药了。”
说完,她侧过身,把脸转向另一边,显然不想再被打扰,只想继续睡觉。
得到想要的答案,严栖川在医疗箱里翻找起来,很快取出一个粉色小玻璃瓶,倒出一粒药丸。
他伸手捏住江琳脸颊两侧,微微用力,迫使她张开嘴,迅速将药丸塞了进去。
手刚收回来,江琳猛地睁眼,看清面前的人是严栖川后,眼神瞬间警惕,苦涩的药味让她下意识想吐出来。
严栖川蹲下身,与她平视,解释道:“你发烧了,四十度。那是特效退烧药。别吐,咽下去。去卧室睡吧,那里舒服些。”
江琳瞪着他,喉咙动了动,将药丸咽了下去。
她又闭上眼,固执地转过身,没有回应他。
严栖川也没再强求,将滑落的毯子重新给她拉上来,盖严实,又把座椅靠背调低,让她躺得更舒服些。
做完这一切,他才起身,默默坐回自己原本的位置,也就是江琳的对面。
退烧药中含有助眠成分,江琳很快陷入深度睡眠,呼吸均匀绵长。
严栖川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每隔半小时,就会拿起测温枪,对准江琳额头“滴”一下。
“三十九度五。”
他眉头稍微舒展了些。
“三十八度八。”
“三十九度二。”
他周身气压又沉了几分。
“三十八度七。”
体温始终在三十八度徘徊,迟迟不肯退去。
严栖川脸色阴沉骇人,周身散发着戾气,连机舱内的空气都跟着凝固,他担心伤口感染会引发更严重的并发症。
飞机平稳落地。
停在位于边境的一处私人机场,他们还需转乘直升机,再飞两小时,才能抵达国际维和组织的东南亚分部。
严栖川没有叫醒江琳,将她连人带毯子一同抱起,迈着稳健的大步走下舷梯,登上提前调度好的直升机。
直升机内巨大的噪音,终究还是惊醒了深度睡眠中的江琳。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身前。
江琳抬起头,视线逐渐聚焦,看清严栖川那张五官深邃的脸,和他手中的测温枪。
严栖川见她醒了,晃了晃测温枪:“温度降下来了,三十七度三,低烧。”
“哦。”江琳不甚在意地应了声。
发烧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以前她发着高烧在暴雨里跪三天都没事。
她的身体素质,没那么差劲。
江琳自动忽略了,自己当初是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差点就没能挺过来的那部分。
在她晃神之际,严栖川又飞快将一粒药丸,塞进她嘴里。
“再吃一颗消炎的,防止伤口感染加重。”
这种强制喂药的方式,让江琳非常不舒服,但此刻浑身无力,她也懒得再为这点小事争执,皱着眉将药咽了下去。
严栖川满意点头,感叹道:“也只有在你生病的时候,才会这么乖。”
江琳立刻睁眼瞪向他。
严栖川直接无视她软绵绵的眼刀,自顾自安排:“到了地方,我们先去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不要。”江琳拒绝得很干脆。
她哪有胃口吃东西,满心都是孟枭的安危,只想马上赶到分部。
严栖川笑了笑:“江琳,这可由不得你。你现在,没有跟我谈判的资格。”
他微微俯身凑近:“除非……你想跟我耗下去,耽误救那个废物的时间。我们可以慢慢耗,我无所谓。只是不知道,等我们耗完了,那个废物……估计也就凉透了。”
“你!”
江琳气得胸口起伏,却毫无找回场子的能力。
她用力转过身,用后脑勺对着严栖川,进行无声反抗。
直升机降落在,距离国际维和组织分部,还有十公里的一处空旷地带。
服用过退烧药后,江琳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只是大病初愈,脑袋还有些昏沉乏力。
她跟在严栖川后头下了飞机,脚刚沾地,就被半强迫地“请”进,一辆早已等候在此的越野车后座。
严栖川紧跟着坐到她身旁,关上车门。
他偏过头,见江琳正低头在手机屏幕上飞速打字。
严栖川立刻就猜到,她是在给国际维和组织的人发消息,准备接应。
他带着几分无奈,温声开口:“不用这么着急通风报信。只是带你去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又不是要把你卖了。”
江琳默默翻了个白眼,连一个音节都懒得施舍。
越野车在一家外观还算体面的酒楼前停下。
车刚停稳,江琳就猛地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随后“砰”地一声巨响,用力甩上车门,用行动表达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