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雅琴脸上立刻堆起热情笑容,看向江琳:
“你就是江琳啊?早就听枭儿提起过,谈了个特别漂亮的女朋友。这孩子,这么长时间了也不带你来家里坐坐,真是的。”
尽管她表现得十分热情,江琳却只从她那过分完美的笑容里,感受到两个字:虚伪。
孟枭显然也察觉到了母亲那份流于表面的热情,心底升起一股无力感。
算了,他暗自叹息,起码维持住表面的体面就好,他只希望快点办完事,带小琳离开这个地方。
江琳似乎与他心有灵犀,偏头看向他,直言:“我现在进去给你父亲治病?”
孟枭点了点头,转而向母亲解释道:“小琳精通医术,她能治偏瘫。这次来就是给爸治病的。”
林雅琴闻言一愣,脸上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
她下意识就想拦住正要进屋的江琳,这姑娘看着刚成年,能会治什么病?这不是胡闹吗!万一出点什么事,谁担得起责任?
孟枭却抢先一步,侧身挡在了江琳与母亲之间。
林雅琴伸出的手拦了个空,面前瞬间多了儿子高大挺拔的背影。
她微微抬头,正对上孟枭转回头看向她的视线。
那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浓浓的淡漠和寒意,让林雅琴心里微微一颤。
她恍惚间觉得,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从小话就不多的儿子,变得如此冷漠且具有压迫感。
儿子离家不归的这几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江琳已经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孟枭站在门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决绝:
“如果想让孟德海以后一直瘫在床上,我现在就带小琳走。”
这话语里的冷硬,让林雅琴心下骇然,所有未说出口的质疑和阻拦,瞬间噎在喉咙里。
她最终没再说什么,跟着儿子重新进了病房,目光却死死盯着江琳的一举一动,充满了警惕和不信任。
病房内,江琳先是走到病床边,伸出三指,搭在孟德海手腕处,仔细品脉。
坐在一旁的孟莫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看到女孩利落专业的动作,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把完脉后,江琳取下背包,拿出针灸包摊开。
她眼神专注,手法又快又准,依次在孟德海偏瘫那侧身体的穴位上下针。
很快,二十根细长的银针便悉数刺入相应穴位。
接着,她用手指捏住其中一根针的尾端,开始以一种独特的手法,快速高频地抖动起来,正是在施展“唐门摇针”技法。
就在这时,一只宽大温暖的手轻轻搭在她肩上。
江琳微微偏头,发现是孟枭。
孟枭手下稍一用力,江琳便顺势坐到了他不知何时搬来的椅子上。
江琳的目光始终凝注在那根颤动的银针上,未曾离开分毫。
留针需要四十分钟。
这期间,江琳的手几乎没有停歇,摇完一针,又立刻换另一针继续施展手法,额角渐渐渗出汗珠。
四十分钟终于过去,她依次将银针取下,收回到针灸包中。
守在旁边的孟枭立刻上前,拉住她因持续用力而略显疲惫的右手,握在掌心,熟练地按摩起来。
一旁的孟莫看到这一幕,瞳孔微微颤动,内心震惊不已。
他难以想象,自己那个从小寡言少语、对谁都带着距离感的弟弟,竟会如此细致入微地照顾一个女孩。
林雅琴也看到了儿子的动作,眉头皱紧。
她上前一步,拍了拍孟枭肩膀:“枭儿,跟我出来一趟。”
孟枭仿佛没听见,所有注意力仍在江琳的手上。
江琳从他掌心抽回手,低声道:“去吧。我还要给你爹写个调理的药方。”
“好。”孟枭这才应声,站起身。
林雅琴的脸色不由得沉了下去。
她这个当母亲的话毫无分量,孟枭却对这个小丫头唯命是从,这让她心里极不舒服,一种失控感和隐隐的嫉妒在心底蔓延开来。
孟枭沉默地跟在母亲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空旷无人的楼梯间。
防火门在身后关上,发出沉闷回响,隔绝了走廊的嘈杂。
“要说什么?”孟枭直接发问,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林雅琴努力维持着慈母形象,语气尽量温和:
“枭儿,妈知道,江琳这姑娘…长得是挺漂亮的,人也聪明,听说还考进了清北医学系,将来前途是不错。”
她话锋一转,叹了口气,露出忧心忡忡的神色,
“但她总归…对你以后的帮衬有限。毕业出来,就算再优秀,最多也就是进个大医院,熬资历当个主任医师,也就到头了。”
“可你呢?你是要接手家里公司的人啊!妈还是觉得,你应该多考虑考虑纪家那个千金,人家母家的实力摆在那里,未来对你的事业才是真正的助力啊……”
孟枭发出一声清晰的冷笑,打断了母亲的话。
林雅琴话语一顿,蹙眉问道:“你笑什么?”
孟枭抬起眼,目光里没有一丝温度,声音冰寒刺骨:
“我替小琳觉得不值啊。她刚才还在病房里,不顾自己右手的旧伤发作,费心费力地给我爸针灸治病。转头,她辛苦救治的病人的妻子,就在撺掇她男朋友跟她分手。”
想起江琳全神贯注施针时微蹙的眉头,一股强烈的心疼和为她感到的委屈,猛地攥紧了孟枭的心脏。
林雅琴一时语塞,脸上闪过尴尬,但很快又硬着头皮找补:
“妈知道…这对她是有点对不住。但她治病,咱们家可以给她诊金!不管她刚才做的那些最后有没有效果,这诊金妈都给她!十万块!对她一个普通家庭出来的女孩子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了,也算……也算是你跟她分手后,给她的补偿……”
“妈,”孟枭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转圜余地,“公司,我不要。”
“你!”林雅琴被他这句话彻底激怒,脸颊瞬间涨红,声音也拔高了不少,带着气急败坏的尖锐,
“你不要?!孟枭!你说什么浑话!那么大一个公司,妈不给你给谁去啊!?”
孟枭的眼神冰冷,甚至带上了一丝嘲讽,他缓缓吐出几个字:
“你可以给我哥……”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骤然炸响在空旷的楼梯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