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卢修斯的声调陡然拔高,“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艾米咽了口唾沫:“江琳…失踪了。”
电话那头传来几秒的死寂。
紧接着是卢修斯暴怒的吼声:“我会再派一批人过去!找不到她你就别回来了!”
挂断电话,卢修斯瘫在椅子里。他的病,医学研究院至今束手无策,眼下能救他的只有江琳,江琳可千万得活着。
孟枭第十七次拨打江琳的卫星电话,依然无人接听。他把手机高高举起,却在最后一刻硬生生收住力道。
“狼脊。”他拨通组织内线,声音冷静得可怕,“再派两队人来,别惊动老爷子。”
挂断电话,孟枭望向小镇深处。等他找到江琳那个混蛋,一定会把她锁在身边,再也不让她离开视线半步。
想到江琳可能被埋在某个黑暗的角落,孟枭突然喘不上气。
他咬破舌尖,铁锈味在口腔蔓延。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他的小琳还在等着他。
——
另一边,江琳正单手撑着断裂的混凝土墙,从缝隙中艰难穿过。
她右臂的伤口不断渗出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碎石上。
“咳…咳咳…”江琳捂着嘴压抑地咳嗽,喉间泛起血腥味。刚才余震时摔的那一跤撞到了肋骨,现在每次呼吸都带着刺痛。
但她丝毫没有要停下来,处理伤口的意思。
救援队现在的进度太慢了,等他们清理到废墟深处时,恐怕连一个活口都救不出来。
她这样……起码能多救几个人。
况且以她的影响力,在她失踪后,肯定会有很多方势力派大部队过来。届时救援力量会成倍增加,这才是她真正的打算。
刚才的余震,她的手机掉进了废墟裂缝中,现在只能凭借记忆中的方位,艰难前进。
她竖起耳朵,不放过废墟下任何细微的声响。
突然,江琳的脚步顿住。
她跪在地上,听到废墟下传来“哒哒哒”敲击水管的声音。
她用西语朝底下喊:“下面有人吗?”
一个细弱的女童声传来:“你是来救我们的吗?我和我的同学都困在厕所里,已经有两个人昏迷了…”
江琳追问道:“具体有几个人?”
“十五个!我们全班都躲在这里。我是班长,你真是来救我们的吗?”小女孩的声音虽然虚弱,却条理分明。
“等着!姐姐马上救你们出来!”江琳卸下背包,拿出工兵铲,“少说话,减少氧气消耗。”
“好!”女孩的应答声中明显多了几分生气。
江琳在挖开最表层的碎石后,一块巨大的石板挡住了去路。
透过石板缝隙,她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眼睛。那是孩童才有的,未被世事污染的纯净目光。
江琳丢下铲子,手指扣住石板缝隙,用尽全力向上抬。
连续两天的体力透支让她双臂发颤,右臂的伤口因剧烈用力再次崩裂,鲜血顺着指尖滴落,正好落在下方女孩的脸上。
女孩感受到脸上的温热液体,抬手摸了摸,凑到鼻尖嗅了嗅:“姐姐你受伤了!”
“小伤。”江琳的声音发颤,她咬紧牙关再次发力,石板却纹丝不动。
她踉跄着直起身,眼前一阵阵发黑。
急促的喘息声中,她迷茫环顾四周,突然注意到西北角有块翘起的预制板,或许能当杠杆用。
就在她跌跌撞撞走向预制板时,余光瞥见最高处的废墟上立着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卡其色冒险服,登山包背在身后,整个人散发的气质,像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该死……”江琳啐出一口血沫。严栖川这个疯子怎么偏偏这时候出现了。
眼下救孩子要紧,她朝那边厉声喊道:“滚过来帮忙!”
严栖川嘴角一勾,是江琳的说话风格。
得知江琳失踪的消息时他几乎发狂,但内心深处始终相信她一定会平安无事。
果然……她还活着。
严栖川大步走近,在江琳面前卸下背包:“好久不见,江小姐,一见面就骂人啊?”
“少废话!”江琳一把揪住他领口,染血的手指在布料上留下红印,“下面十五个孩子,石板我抬不动。”
严栖川的目光慢条斯理地扫过她染血的衣衫,最终定格在右臂那道皮肉外翻的伤口上。
幽蓝色的瞳孔微微收缩,嘴角却扬起玩味的弧度。
“江小姐应该很清楚…”
他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江琳沾血的睫毛,
“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这些蝼蚁的命……在我眼里,比不上你的一根手指头。”
他脸上笑意更深,嘴角高高上扬,带着十足的挑衅意味:
“你才是我的目标,你说我要不要……趁你现在没什么攻击力,把你带走啊?”
江琳突然笑了,松开他的衣领,沾血的手指反而抚上他的脸颊,在颧骨处留下一道血痕。
“严栖川。”江琳的声音轻得像是叹息,“别这样。”
玩弄人性吗?江琳还没输过。她赌的,就是自己在严栖川这个疯子心中的分量。
即便知道她是演的,严栖川还是愉悦地眯起眼,像只被挠了下巴的猫。
他突然扣住江琳的手腕,拇指按在她跳动的脉搏上:“求我,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石板下传来孩子的啜泣声。
那个小班长带着哭腔喊:“姐姐……卢卡呼吸好弱……”
江琳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底一片血红:“…求你。”
这两个字是从齿间挤出来的,带着血腥味。
严栖川的笑容凝固了。他没想到江琳真的会低头,这个曾经宁可自己熬过药物戒断期,也不肯向他求助的女人。
“哈……”严栖川短促地笑了一声,眼神却阴沉下来,“为了素不相识的孩子?”
江琳没回答,只是沉默地转身走向石板。
她的背影单薄如纸,衣服后背被血和汗浸透,黏在嶙峋的肩胛骨上。
严栖川突然暴起,一把拽住她没受伤的左臂:“你他妈不要命了?!”
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江琳疼得眼前发黑,却扯出个冷笑:“不是要我求你吗?我求了。”
两人无声对峙着,严栖川突然咧嘴一笑:
“既然这些蝼蚁的命,是你想要的,那我就满足你。”
他抬手想擦去江琳脸上的血痕,被江琳后仰躲开。
严栖川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只是轻声道:“如果你能一直像刚才那样听话……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