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琳没有回复,熄灭屏幕,转头看向北冥。
“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北冥不明所以:“谁?”
“你的爸妈。”
北冥表情一滞,转头看向窗外,目光似在看很远的地方,“妈妈在生你时大出血,去世了,她很期待你的到来,却都不能多看你几眼。”
他喉结滚动,声音有些闷:“当时她连抱你的力气都没有。”
沉默片刻,北冥接着说:“至于父亲……你不用搭理他,少跟他讲话,他有病。”
江琳微微蹙眉,有些疑惑,设想了很多可能性,出轨、再婚、私生子……
“他再婚了?或者养情人?”
“没有。”北冥的回答很干脆。
江琳更加不解,她现在十八岁,母亲已经去世十八年,这么长时间没再娶,应该很相爱吧。
“那他应该很爱母亲吧。”
“爱?他只爱他自己。”北冥嗤笑,意识到江琳不了解真相,调整情绪,耐心给她解释,“如果真的爱,他就不会在明知道母亲有先天性心脏病时,非让她生二胎。”
北冥看向远方,“说白了,他这个人很虚伪。”
江琳别过脸,不再言语。
她第一次产生后悔的情绪,早知道就多了解些北家的事,再回去了。当时孟枭告诉她身世时,文件里有北家资料,可她看完亲缘报告后就丢到一旁懒得看了。
车子缓缓驶入庄园大门,北冥下车绕到另一侧给江琳拉开车门。
江琳踩在鹅卵石铺成的地面上,打量四周,这就是她的家吗?
两排仆人整齐鞠躬,声音洪亮刺耳:“家主好!欢迎小姐回家!”
江琳眉头微不可察皱了一下,快步穿过人群。
老管家躬身推开门:“二小姐欢迎回家。”
北冥眉头轻蹙,看了眼老管家,转过身对着所有佣人正色道:“你们都认清楚我旁边的女生,这是北家的大小姐,是我的妹妹。”
佣人当下也不敢多言,只得继续齐声道:“是!家主!”
江琳忽略所有人,径直走进屋内,北家人太多了,好吵。
来到客厅,江琳看到沙发上端坐着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手里拿了根红木拐杖,面色严肃。
见对方没有与自己交谈的意思,江琳直接走向对面沙发坐下,双腿随意交叠。
北冥跟在她身后,见到沙发上的男人,脚步一顿,“父亲。”
拐杖重重敲了下地板,北正乾的目光终于从电视移开,冷哼一声,“来了不知道叫人?没规矩。”
他挑剔地打量着江琳,从她随意的坐姿到简单的穿搭。
江琳突然笑了,调整了一个舒服惬意的坐姿,歪头打量回去,反唇相讥:“连自我介绍都不会?没规矩。”
北正乾脸色瞬间阴沉,眼前的女孩哪有半分千金小姐的样子,牙尖嘴利,痞里痞气,倒像是市井出来的不良少女。
北冥感受到父亲直白的目光,不动声色挡在江琳面前。
“怎么?看两眼就不行了?这么上不得台面还带回家,让外人看见了,丢北家的脸吗?”北正乾语气不屑。
江琳抬手扒开北冥,歪着脑袋直视北正乾,任他肆无忌惮地打量,最后轻飘飘吐出一句,”看够了吗?“
北正乾冷哼一声,收回目光。拄着拐杖离开客厅,临走前冷冷丢下一句:“你妹妹等会回来,叫厨房多做些她爱吃的菜。”
北冥顶了顶右腮,刚才路上的好心情被破坏,他没有搭理北正乾,坐到江琳身边。
“家里还有个……”他顿了顿,“养女,叫北柔。”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佣人的声音,“大……二小姐您回来了!”
大门在此刻打开,北柔穿着纯白长裙,款步走进屋内,头发简单扎在身后,姿态优雅从容。
她刚还纳闷为什么一路过来,佣人都叫她“二小姐”,以前不都只称呼“小姐”吗?
进入客厅她就知道原因了。
北柔目光在触及江琳时微微一滞,随即绽开个温柔的笑,“哥哥,这就是妹妹吗?”
北冥抬眼看她,点点头,刚要回答。
江琳突然坐直身子,问北柔:“你多大?”
北柔怔了怔,没想到江琳会主动和她交谈,她坐到江琳对面。
“十八岁。”
江琳继续发问:“几月生日?”
北柔对这直白的提问摸不着头脑,轻声道:“十月。”
江琳手指轻点木质沙发扶手,声音清冷,“那你应该叫我姐,而不是妹妹,我八月生日。”
这是北冥告诉她的,母亲在八月生下她,和北冥相认前她没过过生日,没人给她过,等她有能力给自己过生日了,才想起来她连自己哪天出生的都不知道。
“姐……姐。”北柔迟疑道。
江琳满意地点点头,总当人妹妹,终于轮到她当姐姐了,有点开心。
她起身看向北冥,“我的房间在哪?”
“我带你去。”北冥刚要起来。
被江琳制止,“说个位置,我自己去。”
北柔内心震惊,她居然拒绝北冥,且这么自然。
北冥重新坐回沙发,“顶楼有两间房,右边那间是你的,左边是我的。”
江琳点头,朝电梯间走。
北柔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真的有女生连走路姿势都这么潇洒肆意吗?
在江琳身上没有任何大家闺秀的样子,完全与书中的礼仪规矩背道而驰。
北柔回神,看向沙发上正浏览文件的北冥,她起身道:“哥哥,我先去找父亲。”
北冥将手中文件放在桌上,淡漠地看着她,“我之前说过什么?”
又是这种不辨喜怒的样子,北柔心脏一颤,手指下意识攥紧,紧张地开口:“二爷。”
“嗯,别再忘了。”北冥收回目光。
北柔脚步局促逃离客厅。
江琳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举着手机,犹豫了几分钟,最后还是拨通孟枭视频。
“到北家了?”孟枭的脸出现在屏幕里,身后房间简洁干净。
江琳嗯了声,翻了个身趴着,手撑在下巴上,“刚到一会。”
“怎么样?还适应吗?”
江琳思索片刻,“人很多,很吵。我生父和北冥说的一样……”
她想说有病,但想想用这个词形容父亲确实不太好,思索再三后换了个词。
“不太正常,我妹她就……挺柔弱的,像小白花,我感觉一拳能打死她。”
孟枭低笑,语气宠溺,“那你别伤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