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边境的风还裹着沙粒，却少了往日的肃杀。羊圈村外的草地上，李老汉正带着孙子小石头放羊，羊群在刚返青的草地上啃着草，小石头手里攥着个木雕的小羊，是上次西漠牧民送的。可就在半个月前，这里还是北蛮骑兵常来晃悠的地方——直到北蛮的最后一支袭扰小队，在青盐口被北境和西漠的联防骑兵击溃，连首领都被活捉。
“听说北蛮派人来求和了？”李老汉摸着羊的头，对旁边放哨的士兵说，“俺家去年被他们抢了二十只羊，要是真求和，得让他们赔俺的羊！”
士兵笑着点头：“王婶家的鸡也被抢了，官府说了，北蛮要是真心求和，得先赔偿流民的损失。现在靖安城正等着北蛮的使者呢，听说他们还带了良马当礼物。”
消息传到靖安城议事厅时，林玥正在整理常平仓的粮食清单，萧天奕刚和西漠的巴图敲定了下个月的联合巡逻计划。追云带着暗卫进来禀报：“王爷，王妃，北蛮使者到了，就在城外，一共五个人，骑着矮马，马背上驮着两匹狐皮、十匹良马，说是给王爷和王妃的见面礼。”
“让他们进来。”萧天奕放下手里的巡逻计划，眼神冷了几分，“但别给好脸色，之前他们抢了流民那么多东西，得让他们知道，求和不是随便说说的。”
北蛮使者走进议事厅时，气氛瞬间凝重。为首的使者叫巴图鲁，穿着件破旧的兽皮袍，脸上带着道刀疤，手里攥着个牛皮袋，里面装着北蛮首领的书信。他刚进门，就看到议事厅墙上挂着北境的地图，上面用红圈标注着北蛮之前袭扰的地点——羊圈村、黑石寨、青盐口，每个红圈旁边都写着“损失粮食xx斤、牲畜xx头”。
“北境靖王殿下，林总领。”巴图鲁单膝跪地，声音有些沙哑，“俺奉俺们首领之命，来向北境求和。之前是俺们不对，不该袭扰北境的村落，抢百姓的粮食和牲畜，俺们首领愿意赔偿——归还之前侵占的三座城：黑山城、白城、黄沙城，每年还向北境进贡五十匹良马、两百张狐皮、一百斤羊绒，只求北境能和俺们和平共处。”
萧天奕没说话，只是指了指墙上的地图：“你们抢了流民多少东西，心里清楚。李老汉的二十只羊、王婶的三十只鸡、黑石寨的五百斤小米……这些损失，光靠归还三座城、进贡些皮毛良马，不够。”
巴图鲁的头垂得更低了：“俺们草原今年旱，草长得不好，牛羊死了不少，实在拿不出更多的东西了。要是北境不答应，俺们首领说，就算拼了整个部落，也不会再袭扰北境，但草原的牧民，可能要饿死了……”
林玥看着巴图鲁破旧的兽皮袍，又想起之前天文观测台记录的草原旱灾数据，心里清楚北蛮确实有难处，但也不能轻易答应。“和平共处可以，但得加两个条件。”林玥开口，声音沉稳，“第一，你们要约束所有部落，不得再靠近北境边境五十里，要是有部落私自袭扰，北境和西漠会联合出兵，踏平你们的部落；第二，开放边境互市，你们能用皮毛、良马换北境的粮食、药品、麦种，互市关税按两成算，比和西漠的关税还低，帮你们度过旱灾。”
巴图鲁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喜。他没想到北境不仅答应求和，还愿意开放互市——草原上的牧民早就缺粮缺药，要是能换北境的粮食和护生露，就能熬过旱灾。“俺答应！俺们首领肯定也答应！”巴图鲁激动得声音都在抖，“俺们保证，以后再也不袭扰北境，还会帮北境盯着其他想袭扰的小部落！”
“但赔偿流民损失的事，不能少。”林玥补充道，“你们带来的十匹良马，先分给被抢的流民，每家一匹；两百张狐皮，换成粮食，分给缺粮的流民；至于三座城，得在一个月内交出来，北境会派士兵去接管，你们的人要是还在城里，得在十天内撤走，不能带走城里的任何东西。”
巴图鲁连忙点头：“俺都记下来！俺回去就跟首领说，一定按北境的要求办！”
可就在巴图鲁准备回去复命时，西坡镇的流民却闹了起来。李老汉带着十几个被抢过的流民，堵在靖安城门口，手里举着“还俺牛羊”的木牌，喊着“不能轻易放北蛮走”。“俺家的羊被抢了，现在就给一匹马，不够！”李老汉对着城楼上的士兵喊，“俺要北蛮赔俺二十只羊，少一只都不行！”
林玥听到消息，立刻去了城门口。她站在流民中间，手里拿着北蛮的赔偿清单，对大家说：“乡亲们，我知道你们受了委屈，也想拿回自己的东西。但北蛮现在确实困难，草原旱灾，他们的牛羊死了大半，要是逼得太紧，他们可能会破罐子破摔，再起兵戈，到时候咱们又要打仗，又要死人，得不偿失。”
她指着清单上的互市条款：“开放互市后，咱们能用粮食换北蛮的皮毛、良马，比他们赔偿的这点东西多得多。李叔，你家的马可以用来耕地，比羊更有用；王婶，你可以用粮食换北蛮的羊绒，织成布卖钱，比三十只鸡赚得多。而且官府已经跟北蛮说好了，以后每年的贡品，都会优先分给被抢的流民，保证大家不吃亏。”
李老汉沉默了，他看着手里的木牌，又想起去年打仗时，村里死了三个年轻小伙，心里也明白，打仗对谁都没好处。“俺听王妃的。”李老汉放下木牌，“只要北蛮真心求和，不再来抢，俺就不追究了。”
其他流民也纷纷放下木牌，有的还笑着说：“要是能换北蛮的羊绒，俺家闺女就能织件暖和的衣裳，比啥都强！”
巴图鲁在城楼上看到这一幕，心里更踏实了。他对着林玥和萧天奕深深鞠了一躬：“北境的百姓真是善良，俺回去后，一定跟首领说，要好好遵守协议，绝不让北境的百姓失望。”
三天后，北蛮首领派来第二批使者，带来了正式的和平协议，还有赔偿给流民的粮食和牲畜。协议上写着：北蛮归还黑山城、白城、黄沙城，一个月内完成交接；每年进贡五十匹良马、两百张狐皮、一百斤羊绒，分春秋两季交付；北境开放青盐口、黑石寨两个互市点，北蛮牧民可凭身份证明进入互市，关税按两成征收；双方不得在边境五十里内驻军，不得袭扰对方百姓。
签协议的那天，靖安城举行了简单的仪式。萧天奕和北蛮使者分别在协议上签字，盖上北境的麒麟印和北蛮的狼图腾印。西漠的巴图也来了，他看着协议，笑着说：“北境和北蛮和平了，西漠也能安心放牧了，以后咱们三个地方，再也不用打仗了！”
协议签订后，北蛮很快就归还了三座城。萧天奕派赵磊带着五百士兵去接管，城里的北蛮百姓都很配合，十天内就撤走了，还留下了不少粮食和工具。赵磊在城里设了哨所，派士兵驻守，还贴出告示：愿意留在城里的北蛮百姓，可获得北境户籍，和流民一样分耕地，免三年赋税。
有二十多户北蛮百姓选择留下，他们大多是牧民，不会种地，林玥就派农官教他们种粟米、荞麦，还给他们送了改良的曲辕犁。“北境的地好，种出来的粟米香。”一个北蛮牧民拿着粟米种子，笑着对农官说，“以后俺就留在这，种地、养马，再也不打仗了。”
互市点也很快开放了。青盐口的互市上，北蛮牧民带着皮毛、良马，换北境的粮食、护生露、麦种；北境的流民带着粮食、布匹，换北蛮的羊绒、兽骨。李老汉用一匹马换了二十斤羊绒，还换了两袋麦种，笑着说：“比北蛮赔偿的还多，这和平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