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晨雾还没散尽,靖安城东门就挤满了人。流民们扶老携幼站在路边,手里攥着刚蒸好的杂粮馒头;士兵们列着队,铠甲在晨光里泛着冷光;连西坡镇的李老汉都扛着锄头来了,身后跟着几个村民,手里捧着用红布包的麦种——那是他们特意留的好种,要送给通车的粮队当贺礼。
阿福穿着件新缝的粗布褂子,正蹲在粮车旁检查车轮。车轮是按林玥的设计改的,木轴上裹着层猪油,边缘包着铁皮,转起来几乎没声音。“再紧点!”他拿着木锤,往车轮的榫卯处敲了敲,“别半路松了,误了时辰。”
二柱推着辆改良手推车跑过来,车上装着清水和姜糖,车把手上还挂着个小铜铃,走起来“叮铃”响:“福叔,王妃让俺给粮队送水,说路上渴了能喝!”他抬头往城门方向看,眼里满是期待,“您说,这粮车能跑多快?之前人挑马驮,得走大半天,今天能赶在中午到粮仓不?”
“肯定能!”阿福直起身,拍了拍粮车的木板,“王妃说了,这路修得结实,粮车能跑三里一盏茶的功夫,比以前快三倍!”
正说着,城门里传来马蹄声。林玥和萧天奕骑着马走出来,林玥穿着浅青官服,腰间系着块玉佩,是萧天奕送的,上面刻着朵小莲花;萧天奕穿着玄色常服,肩上搭着件披风,是怕路上风凉,给林玥备的。
“都准备好了?”林玥勒住马缰,目光扫过粮队——十辆粮车,每辆都装着五百斤小米,车身上贴着“北境粮队”的红帖,车夫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手里握着新做的马鞭。
“准备好了!”车夫们齐声喊,声音洪亮,震得晨雾都散了些。
萧天奕抬手看了看日晷,晨光已经斜照在日晷的刻度上:“出发吧,争取中午到粮仓,让流民们早点吃上新粮。”
随着一声“出发”,粮队缓缓动了起来。第一辆粮车的车夫甩了个响鞭,“啪”的一声,惊得路边的小鸟飞了起来。流民们跟着粮车走,有的喊着“一路顺风”,有的往车夫手里塞馒头,热闹得像过节。
林玥和萧天奕骑着马跟在粮队旁边,看着车轮平稳地滚在碎石路基上,没有陷进泥里,也没有颠簸,心里满是踏实。路过之前被破坏的路基时,阿福指着路边的了望塔说:“王妃,您看,塔上的士兵正朝咱们挥手呢!现在有了这塔,再也不怕有人来破坏了!”
了望塔上的士兵确实在挥手,手里还拿着面小旗,见粮车经过,使劲晃了晃。塔下的灌木长得茂盛,枝条上的铜铃在风里“叮铃”响,像在为粮车送行。
走到青石岭的滑道旁时,粮队停下来歇脚。歇脚亭里的士兵已经烧好了热水,摆上了急救箱。“喝点水再走!”士兵们递过陶碗,车夫们接过碗,大口喝着,热水顺着喉咙往下滑,驱散了晨寒。
林玥走进亭里,检查了急救箱里的护生露和止血散:“都备齐了,路上要是有划伤或着凉的,及时用。”她又指着亭外的木牌,上面写着“距粮仓还有十里”,“再走十里就到了,大家加把劲。”
李老汉凑过来,手里还攥着那包麦种:“王妃,俺们跟去粮仓,帮着卸粮!这路修得好,俺们也想为粮队出点力。”
其他村民也跟着点头,林玥笑着答应:“好,那就一起去,卸完粮,咱们在粮仓旁吃顿热饭。”
粮队重新出发时,晨雾已经散尽,阳光洒在路基上,把碎石照得发亮。二柱推着小手推车,跟在粮队后面,时不时给车夫递块姜糖:“大叔,含块糖,提提神!”
路过一片农田时,林玥看见几个流民正在田里补种晚麦。他们看见粮车,都直起身挥手,有的还喊着“粮车来了!”,声音里满是喜悦。“这是洪峰后补种的麦,”萧天奕指着农田,“有了灌溉渠,再加上这粮车运来的种子,今年的收成肯定差不了。”
林玥点点头,目光落在远处的灌溉渠上——渠水正顺着支渠流进农田,像条银色的带子,绕着田埂转,把每块田都浇得湿漉漉的。“等商路通了,就能把北境的麦种卖到西漠,再把西漠的良马换回来,这样北境的百姓不仅有粮吃,还能有马骑,种地也能省不少劲。”
正说着,远处传来马蹄声。西漠的使者苏木勒勒着马缰,带着几个随从赶来,手里还牵着十匹良马,马身上披着红绸,看起来格外精神。“靖王殿下,林总领!”苏木勒翻身下马,脸上满是笑意,“听说北境的主干道通车,本使特意来道贺,这十匹良马,是左贤王给的贺礼,祝北境粮运畅通,两国通商兴旺!”
萧天奕走上前,拍了拍良马的脖子,马温顺地蹭了蹭他的手:“多谢左贤王,也多谢使者。这路通了,以后西漠的疫症需要护生露,咱们三天就能送到,比以前快了五天,也能少受些颠簸。”
苏木勒看着平稳行驶的粮车,眼里满是赞叹:“北境的修路之法真是厉害!西漠的路都是土路,一到雨天就没法走,以后还得向殿下和总领请教,也修几条这样的好路。”
林玥笑着递过张道路图纸:“这是修路的工艺图,上面写了碎石垫层和夯土掺石灰的法子,使者带回去,要是有不懂的,随时派人来问。”
苏木勒接过图纸,小心翼翼地收起来:“多谢总领!等西漠也修好了路,咱们就能经常往来,互通有无,让两国的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
粮队抵达粮仓时,正好是中午。粮仓的士兵们早已在门口等候,手里拿着卸粮的工具。流民们也跟着忙活起来,有的搬粮袋,有的扫路面,有的烧热水,热闹得像个集市。
阿福看着粮袋被搬进粮仓,眼里满是自豪:“俺们没白辛苦,这路通了,以后流民棚的百姓再也不用饿肚子了!”他转头对二柱说,“以后俺们还要跟着王妃和王爷,修更多的路,让北境的每个村落都能通上车!”
二柱点点头,手里还攥着块从粮车上掉下来的小米粒,放在嘴里嚼了嚼,甜得很:“俺还要学做手推车,做更多的好车,帮着运粮、运护生露!”
当天下午,林玥让人在主干道旁设了个“便民驿站”。驿站里有三间土坯房,一间放着车马维修工具(斧头、锯子、油脂),一间堆着粮草和清水,还有一间是医官房,里面备着护生露和急救包。驿站门口挂着块木牌,上面写着“免费补给,车马维修”,旁边还画着简易的路线图,标着“靖安城-粮仓-西漠边境”的距离。
“以后商队往来,就能在这里歇脚、修车马、换药了。”林玥指着驿站的医官房,“张大夫会派个医官常驻,要是有商队的人受伤或生病,能及时救治。”
萧天奕看着驿站,眼里满是期待:“等过些日子,咱们再在西漠边境也设个驿站,让两国的商队往来更方便。到时候,北境的粮食、护生露,西漠的良马、皮毛,中原的丝绸、茶叶,都能在这条路上流通,北境的经济也能更活跃。”
夕阳西下时,粮队开始返回靖安城。流民们跟在粮车旁,有的唱着北境的山歌,有的聊着未来的日子,有的还在路边采了些野花,插在粮车的车把手上,看起来格外热闹。
林玥和萧天奕骑着马走在最后,看着主干道在夕阳下延伸,像条金色的带子,连接着靖安城和粮仓,也连接着北境的现在和未来。了望塔上的铜铃还在响,驿站的灯火已经亮了起来,远处的村落里传来炊烟的香气,一切都显得那么安稳、有希望。
“明天开始,咱们要组织人维护道路,”林玥轻声说,“每隔半个月检查一次路基,补填碎石,清理路边的杂草;还要教百姓们认路牌,知道往哪个方向走,有多远。”
萧天奕点点头,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尖带着点暖意:“还要派士兵保护商队,防止盗匪袭击;再和西漠商量,降低两国的关税,让更多的商队愿意来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