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厉无匹的剑气,如同沉寂万古的火山骤然喷发,又似九天银河决堤倾泻!
以昏迷的洛疏舟为中心,一道肉眼可见的暗金色环形剑罡,裹挟着斩断虚妄、寂灭万法的恐怖意蕴,轰然向四周扩散开来!
剑罡所过之处,空间仿佛都被切割扭曲!那些正疯狂围攻上来的北欧狂战士、埃及祭司,脸上的狞笑和贪婪瞬间凝固,转为极致的惊骇!他们引以为傲的护身灵气、神术屏障,在这道仿佛源自天地本初的“寂”之剑意面前,脆薄如纸,连片刻都无法阻挡,便纷纷破碎湮灭!
“不——!”
“这是什么力量?!”
惨叫声戛然而止。
冲在最前面的数十名敌人,无论是肉身强横的狂战士,还是诡秘阴森的祭司,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又像是被亿万道细微剑丝同时切割,瞬间四分五裂,化作漫天血雾肉糜,随即被剑罡中蕴含的寂灭之力彻底化为虚无!
稍远一些的敌人,如斯文、托尔盖尔等核心传承者,虽凭借深厚的修为和仙器投影勉强保住了性命,却也如断线风筝般被狠狠震飞出去,人在半空便鲜血狂喷,骨骼不知断了多少根,重重砸在远处尖锐的海礁之上,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一剑之威,竟至于斯!
整个血腥混乱的战场,为之一清!
海风依旧呼啸,却带走了喊杀声,只剩下了波涛拍岸,以及幸存者粗重惊恐的喘息。
所有目光,都骇然地聚焦在那个缓缓坐起身来的少年身上。
洛疏舟单手持剑拄地,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身体微微摇晃,仿佛随时都会再次倒下。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剑,几乎抽干了他刚刚被《清静养神篇》滋养出的微弱灵力与全部气力,甚至再次撼动了本源。
但他终究是醒了!在同伴最危急的关头,凭借顿悟后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寂”剑真意,发出了这扭转乾坤的一击!
“疏舟!”文霜泠第一时间冲到他身边,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惊喜与担忧交织的复杂情绪。
“没……没事。”洛疏舟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声音沙哑微弱,“就是……有点累。”
华夏众人劫后余生,纷纷围拢过来,看着洛疏舟的眼神充满了感激与震撼。若非他这及时苏醒的惊天一剑,今日恐怕真要全军覆没于此。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
北欧和埃及残存的力量依旧不容小觑,尤其是那几个核心传承者,虽受重创,但底蕴犹在。他们挣扎着爬起,服下秘药,怨毒无比地盯着华夏众人,特别是虚弱的洛疏舟。
“他……他不行了!那样的攻击,他不可能再发出第二次!”斯文捂着塌陷的胸口,尖声叫道,声音因痛苦和仇恨而扭曲,“杀了他!趁现在!夺回宝物!”
贪婪再次压过了恐惧。残存的敌人重新聚集起凶悍的气息,缓缓逼近。他们看出洛疏舟已是强弩之末,决不能再给他恢复的机会!
华夏众人刚刚松懈的神经再次紧绷,握紧手中兵器,准备迎接更残酷的战斗。
就在这剑拔弩张,第二次冲突即将爆发的瞬间——
“嗡——”
一声并非来自人间任何器物的、仿佛源自宇宙本源的低沉嗡鸣,毫无征兆地响起,笼罩了整个天地!
天空,那轮血色夕阳映照的天幕,如同脆弱的琉璃般,被一只无形巨手猛地撕裂开来!一道横贯天际、不知其几万里的巨大空间裂缝骤然出现!裂缝后面,并非漆黑虚空,而是流转着迷离梦幻、色彩斑斓的诡异光潮!
一股无法形容、无法抗拒的沛然吸力,从那裂缝中汹涌而出!
下一刻,在场所有人——无论是严阵以待的华夏修士,还是步步紧逼的异国传承者,甚至是散落各处的尸体碎片、遗落的兵器——全都身不由己地被这股力量卷起,化作一道道流光,投向那天穹之上巨大的裂缝!
“怎么回事?!”
“不——!”
惊呼声、怒吼声被扭曲拉长,最终消失在光怪陆离的通道之中。
仅仅一刹那,整个血腥的海礁战场,变得空无一人。只剩下拍岸的惊涛,以及渐渐暗淡的血色夕阳,仿佛刚才那场惨烈的厮杀从未发生。
……
仿佛从一场漫长而疲惫的噩梦中挣扎着惊醒,洛疏舟猛地睁开了眼睛。
刺目的阳光透过明亮的玻璃窗洒进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还有……窗外桂花树的清香。
他愣愣地看着眼前洁白的天花板,身下是柔软的病床。耳边传来心电监护仪规律而轻微的“滴滴”声,以及窗外街道上车水马龙的喧嚣。
没有血腥味,没有喊杀声,没有冰冷的海礁和狰狞的敌人。
这里是……医院?
他下意识地动了动手脚,传来一阵真实的虚弱感,但并非重伤后的剧痛,更像是大病初愈的乏力。他抬起手,看着自己干净修长、没有一丝伤痕的手指,眼神充满了茫然。
“疏舟!你醒了?!”一个充满惊喜和哽咽的女声在床边响起。
洛疏舟转头,看到母亲陈希然正红着眼眶,紧紧握着他的另一只手,脸上是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父亲洛雾铭也站在一旁,虽然努力保持着沉稳,但微微颤抖的手和泛红的眼角也暴露了他激动的心情。
“爸……妈?”洛疏舟喃喃道,声音干涩沙哑,“我……这是怎么了?”
“傻孩子,你忘了?你在学校的文艺汇演上唱了那首《赤伶》,假声部分惊艳全场,视频都传到网上火了!好多音乐公司想找你呢!”陈希然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笑着说,“结果你太兴奋,连着好几天没休息好,低血糖晕倒了,可把我们吓坏了!”
文艺汇演?假声?火了?
洛疏舟的脑子一片混乱。记忆的碎片如同潮水般涌来,却又模糊不清。他似乎记得有一个舞台,有灯光,有掌声……但更多的,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记忆:冰冷的教室、刺耳的嘲笑、父母失望的眼神……还有废墟、仙门、擂台、染血的海礁……
哪个是真?哪个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