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酒看了一眼门口，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嗔了陆无尘一句，“客人来了。”
陆无尘这才转过头，礼貌问道：“三师妹，你找我何事？”
“我……”柳清音只说了一个字，便觉喉咙艰涩，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难道要说，自己是听说他带了道侣回来，既震惊又不敢置信，才亲自跑过来确认吗？
桑酒也好奇打量着门口的女子，一身白衣，身材高挑，眉目明艳大气。
但那望着陆无尘的眼神，却是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她当下明白了什么。
柳清音强压下心中的失落与酸涩，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
“这位便是陆师兄的道侣吗？当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我是柳清音。”
“柳姑娘，你好。”桑酒轻点了下头，也礼貌地报了自己的名字。
打完招呼，柳清音又看向陆无尘，“陆师兄，上次你回来，我恰好下山去了，有件东西没给你。”
她从怀里拿出一块乌黑的石头，献宝般说道：“先前听说陆师兄在寻找修补霜风剑的玄阴石，我这儿正好有一块……”
陆无尘听了，只淡淡瞥了一眼，“我已经找到了，三师妹自己留着吧。”
柳清音脸上笑容微僵，这玄阴石何其罕见，他居然两年就找到了？
正想着再说什么，却听陆无尘开口送客了。
“三师妹若是没什么事，就请回吧。”
陆无尘并不喜欢外人踏足自己的院子，今日若不是小酒开口，他都不会让三师妹进来。
柳清音尴尬地笑了笑，“那我就不打扰陆师兄了。”
等她离开，结界很快又重新关闭。
桑酒喝着茶水，吃着点心，一副吃瓜看戏的模样。
见陆无尘三两句就把人打发走了，她还略感失望。
“人家得了好东西，巴巴给你送了来，你倒不领情……”
陆无尘忙解释：“小酒，我跟三师妹虽师出同门，但私底下并无交情……”
他找玄阴石都是两年前的事了，若他和柳清音有联系，她也不至于现在才送来。
桑酒噗嗤一笑，“我又不是怀疑你们有什么，瞧你吓成这样。”
陆无尘这才松了一口气。
…
柳清音从飞鸿院离开后，便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姬若雪迎面遇见，上前打了招呼，“柳师姐，你怎么了？”
柳清音回过神，勉强笑了笑，“没什么。”
姬若雪看她回来的方向，是陆无尘的飞鸿院，又想起如今宗门上下都传遍了，陆无尘携道侣归宗的事，便立即明白了。
前世，她知道柳师姐也暗恋陆无尘，还把柳师姐当成了情敌。
现在，她对陆无尘是完全不敢有别的心思了。
“柳师姐，陆师兄既然已经有了道侣，你也该放下了……”姬若雪想提醒她几句。
被戳穿了心思，柳清音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破防后的崩溃。
她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我从进入宗门开始，就喜欢陆师兄，一百多年了，叫我怎么放下？”
这一百多年，她明里暗里向陆师兄示好，可对方就是视若无睹。
她本以为陆师兄清心寡欲，一心向道，无心情爱，才没有回应她的心意。
谁想他转眼就和一只妖精结了道侣，还爱得如痴如狂，这让她怎么甘心？
姬若雪叹了口气，她言尽于此，柳师姐不听，也没办法了。
…
桑酒在乾道宗玩了两日，陆无尘的师弟师妹们虽然对她感到好奇，但总体还算友好。
还有人背地里偷偷问她，是如何摘下陆无尘这朵高岭之花的。
是夜，桑酒吃饱喝足，正在练习术法。
站在窗前的男人忽然转过身来，浓墨般的眸色，比夜色还幽暗。
“小酒，我出门一趟，很快就回来。”
他留下一句话，身影便消失了。
刚刚那是……惊墨？桑酒也没太在意，继续钻研冰冻术了。
柳清音在宗门后山的小竹林等了许久，心情一直很紧张。
她大着胆子给陆师兄传了讯，约他在这里见面。
他会来吗？
正忐忑着，忽见夜色中，一道人影飘然而至。
那俊美如神的面容，不是陆师兄又是谁？
柳清音惊喜不已，忙上前几步，“陆师兄，你来了。”
“找我何事？”男人声音幽冷，眼神暗沉。
不知为何，柳清音总觉得今晚的陆师兄有些奇怪，但怪在哪里，又说不上来。
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不过难得把他约出来，她也没心思去细想。
她今晚约他，是想跟他表明心意的。
“陆师兄……”柳清音羞涩垂下头，忸怩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开口：“其实我很早就喜欢你了。”
男人闻言，神色并无动容，眼神更幽暗了几分，“我已有道侣了。”
柳清音心中一酸，眼底已含了泪光，“我知道，但我就是想告诉你，没别的想法……”
暗恋了一百多年，不说出来，总觉得不甘心。
“没别的想法？”男人玩味地重复着这句话，勾了勾唇角。
柳清音抬起头，痴痴望着他俊美的脸庞，“桑姑娘天人之姿，我知道自己比不上……”
男人倏然打断，“你确实比不上，你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柳清音被噎了一下，陆师兄一向温和有礼，何时变得这般毒舌了？
没等她反应过来，男人又继续口出恶言。
“像你这种不知廉耻的下贱女人，大半夜把有夫之妇约出来，不就是想勾引我吗？”
“怎么？你是没男人要了，这么上赶着当外室？只可惜你矫揉造作的模样太倒胃口，我一看见你就想吐……”
噼里啪啦的一顿嘲讽奚落，直接把柳清音骂懵了，简直让她羞愤欲死。
她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样辱骂过。
再看陆无尘，那眼神阴暗，满脸恶毒的模样，和平时的风光霁月截然相反。
一个人的性格真的可以相差这么大吗？还是他平时伪装得太好？
她又羞又怒，一个字都说不上来，扭头就要走。
男人却没打算这般轻易放过她，手中一动，便有冷冽的剑光闪过。
“啊——”
柳清音脸上一痛，尖叫一声，整个人被剑气击飞，滚落在地上。
“我的脸……”
她骇然抬头，只见男人手中长剑滴着血，唇角阴恻恻的冷笑。
就像是地狱里来索命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