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愿梨安详地在冷墨玉的怀中睡着了,但梦却不祥和。
这次的梦又是在前世的合欢宗济世门。
梦中的她,也就是卫怜,修为大涨,不再需要与谢临竹双修,便抛下他离开了合欢宗。
与她一同离开宗门的还有林烨,他与林簌模样相似,应当就是林簌的前世。
林烨在前世时还是有七情六欲的,性格比这一世的林簌要鲜活许多。至少在与他双修期间,卫怜的心情一直不错。林烨还会适时撒撒娇,让卫怜多疼他。
林烨与卫怜一道离开宗门,死缠烂打地要与她同行。卫怜拗不过他,便由着他了。
即便没有感情羁绊,但不管怎么说也有肉身基础,林烨又事事听她的,所以之后的日子对卫怜也不算难过。
但舒坦日子没过多久,就有人来寻他们的事。
也没有过什么交集,只是那恶人仗着自己身后有靠山,便在他们住的那一片横行霸道。
卫怜与林烨入的是济世门,自是有颗悲悯众生的心,所以他们替那些被欺压的百姓把那恶人狠狠惩治了一番。
那恶人没被打死,自是贼心不死,怀恨在心,甚至还瞧上了卫怜的美色,找了时机想要将她强占。
卫怜他们虽然学的也不过是些医术,但在宗门这么多年,拳脚工夫也略懂一些。所以在那恶人出现时,她便先一步让他往后余生都不能人事。
但他身后之人听闻后,认为卫怜是挑战他的权威,自是不肯罢休,派了许多人手去解决卫怜。
林烨先一步察觉到了他们的动作,想带着卫怜逃走。
他们是逃了,但恶人的靠山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让他们逃无可逃。
最后是林烨拼死拦住了那些杀手,才让卫怜有一线生机。
卫怜逃脱了那些人的抓捕,但还是放心不下林烨,过了很久才返回去看他。
那些抓捕的人早就不知踪影,只留下林烨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浑身是血,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林烨——!”
……
“林烨……林烨……”
冷墨玉听见怀中人的梦中呓语,睁开了眼发现她紧蹙着眉头,面容狰狞,应当是做噩梦了。
他轻轻拍着宋愿梨的背,柔声哄道:“愿梨我在,没事的,都是假的,我在……”
宋愿梨好不容易从梦中醒来,心底的悲伤还未散去,脸上还残留着泪痕。
她紧紧搂住冷墨玉,脸埋在他的胸前平复情绪。
“愿梨别怕,都是假的。”
宋愿梨闷闷地应了一声。
“大人还睡吗?”
“不睡了。”宋愿梨平复好心情,但没有将脸挪开,依旧埋在他的胸前嗅着他的气息。
“大人既然醒了,那我便去替大人办事了。”
“好。”
宋愿梨虽然应了,但没有松开他,依旧抱得很紧。冷墨玉虽然说要走,但是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也将宋愿梨抱得紧。
“你还不走?”
“大人不松开我,我怎么走?”
宋愿梨一向从善如流,立马将他松开了,松手时还不忘在他身上摸一把:“我现在松开了,你可以走了。”
“大人亲我一口,我就走。”
“要求真多。”宋愿梨在他唇上吻了一口,“好了,走吧。”
“就亲一口吗?大人,查这种宫廷秘辛很费事的……”冷墨玉收紧了手臂,将她揽得更紧,“不能再奖励一点什么吗?”
“得寸进尺。”宋愿梨贴上他的唇,给他想要的“奖赏”。
正事要紧,这个“奖赏”也没有持续太久,只让冷墨玉尝到了些许甜头。
宋愿梨抚摸着怀中欲望未消的人,哄道:“墨玉,时候不早了。”
冷墨玉又讨了口唇脂尝,才恋恋不舍地从她房中离开。
……
林簌早就习惯冷墨玉的来无影去无踪,再加上他本就缺根筋,便没有猜疑冷墨玉消失的这段时间去了哪里。
但嬴昭渊与白锡不一样,他们见冷墨玉虽未从宋愿梨房门出来,但是从那个方位出现,大抵能猜出在他们不敢打扰宋愿梨休息的时间里,冷墨玉进了宋愿梨的屋内,还待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种不入流的江湖人士惯会动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见他要走,林簌才问道:“墨玉师弟,你这是要去哪?”
“替人办事,林师兄,你照顾好宋大人。”
“这是自然。”
林簌话还没说完,冷墨玉便没了踪影。
回头却见原先待在屋内的嬴昭渊与白锡出了门,满脸幽怨。
“二位这是怎么了?”
虽然白锡初次见到林簌就耀武扬武,一副正室的做派,但林簌心胸宽广,不会与这些觊觎宋愿梨的人计较。毕竟宋愿梨与白锡是皇帝赐婚,两人并无感情基础,可宋愿梨心中有他,他不会让宋愿梨夹在他和圣旨中间难做人。
还有那嬴昭渊,他可是二皇子,又怎么会屈尊降贵去插足臣子的婚事呢?想来对宋愿梨也只会有倾慕之心,不会真有什么逾矩的动作。
所以林簌对这两人的态度还算不错。
至于冷墨玉,墨玉是他的师弟。他与宋愿梨定情之时,墨玉师弟不在宗门之内,对他与宋愿梨的情事不知情,而宋愿梨又是一个极具吸引力的人,墨玉师弟难免沦陷。冷墨玉已经同他保证过了,日后会与宋愿梨保持距离,不会再逾矩。
所以林簌对冷墨玉亦不改先前的兄弟情谊。
“没事,林木头,你不是说晚点还要去义诊吗,回房歇着吧。”
嬴昭渊对这不开窍的木头没有任何办法,任凭他怎么挑拨,这块木头都说他相信冷墨玉与宋愿梨之间不会再有什么,也不防备着白锡接近宋愿梨,还信阿执与宋愿梨也是清白的。不过也好,这木头连着他也不防备,也是给他接近宋愿梨少了一些阻碍。
“好,多谢二殿下。”
林簌恭敬地行完礼后回房间了,留下嬴昭渊与白锡又开始了一波明争暗斗。
“二殿下让林大夫回房间是想做什么?”
“白公子想做什么,我就想做什么。”
眼看着又要争吵起来,宋愿梨却突然出现:“你们在说什么?”
这几日的相处,他们大概参透了宋愿梨应当不喜欢这种争风吃醋的戏码,故而立马停了下来。
“梨儿可有休息好?下午可还要去府衙?”
“不去。”宋愿梨环顾了一下院子,没有发现阿执的踪迹,“阿执呢?”
“阿执说他出去有事了,晚些时候再回来。”白锡道。
“好,你们先回房吧,我找林簌有点事。”
不管心中有多少不悦,嬴昭渊和白锡也不敢有任何怨言,只好回房,但依旧竖着耳朵捕捉林簌房间里的风吹草动。
……
宋愿梨见林簌在整理药包,便走上前去帮忙。
“多谢愿梨,我没想到愿梨居然也懂医术。”
林簌见她每一步动作都是按照自己的习惯来的,以为是宋愿梨与自己心有灵犀,不禁窃喜,没想到是宋愿梨在梦中悟到了前世的几分修为。
不过这谁又能想到呢?
谁能想到会有人在梦中觉醒前世的记忆?
宋愿梨见到林簌的笑容,总不自觉地联想到梦中林烨与她的言笑晏晏,以及那血肉模糊的样子。
她压下抽痛的心,看向林簌的眼神中带着怜悯:“阿簌不必多礼。”
“那我出门了,愿梨等我回来。”林簌跟她道别。
宋愿梨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到了林烨。
林烨替她拦下那些人,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在想什么?
梦被打断了,她没有来得及了解,而下次做梦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
宋愿梨在家中有些无聊,便准备去府衙看看有没有从南朝人嘴里审出什么来,没想到撞上了归家的阿执,他看上去好像有什么心事。
“阿执,怎么了?”
阿执看了看四周,瞥见嬴昭渊和白锡虽然人在屋中,但是耳朵却竖的高,心思应当全然放在了宋愿梨与他身上。
说起来这白锡不是皇帝派来监视宋愿梨的吗?为何还与他们争风吃醋?莫非是为了演戏演全套?
看来这皇帝的眼线要更敬业些。
“大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府衙。”阿执将人拉着便走。
虽然府衙的人也不少,但终究比皇帝的眼线和皇帝的儿子要安全的多。
到了府衙,进了内室,阿执再三确认了周围没有人才将密信递给宋愿梨。
宋愿梨见他如此神秘,对密信的内容好奇至极,一拿到手就迫不及待地展开了。
“什么?!我爹……”宋愿梨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又压低声音道,“我爹战死沙场之事存疑?”
“是,这是殿下翻阅旧档,发现当年与北启的那场战役无论是兵马还是地势,都是我方占优势,又有宋将军坐镇,按理来说应当是大获全胜。可就在最后一刻,陛下却反常地连发数道圣谕将大军召回,宋将军没有听命,最后竟然战死沙场,实在蹊跷。”
宋家是武将世家,宋愿梨的祖父宋岚与父亲宋世安都是东顺国的战神,有他们在,即便身处劣势也能力挽狂澜。
宋世安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仅有运筹帷幄的领兵之能,自己更是以一敌百也能够全身而退,除非遇到天灾人祸,不然想不出他战死沙场的缘由。
“那年也没有什么天灾啊……”宋愿梨心揪着。
“万一是人祸呢?”
“你是说……”宋愿梨想到了顾长歌的父亲。
“嗯,正是大人想的那样,但殿下也只是猜测顾廷柏大人有嫌疑,还没有证据。”
顾廷柏原先是宋世安手底下的副将,那场战争让宋家军全部覆没,可顾廷柏还活着,并且在宋世安死后接替了他的位置。
若说他是为了将军之位,遂而与皇帝联手设计杀害了宋世安,也不是没有可能。那么皇帝后来清算顾家,或许是为了杀人灭口。
只是……
若顾家参与了谋害宋家一事,那陆家有没有参与呢?
不,陆家应当不可能,陆家是文臣世家,应当不会参与……可是……
宋愿梨脑中的思绪乱如麻,她使劲晃了晃脑袋才让自己从牛角尖中钻出来。
“阿执,你说陆家会不会……”
“属下不知,目前殿下还没有找到证据。”
“那就好。”
至少目前来看,养育自己多年的陆家没有杀父杀母之仇,宋愿梨可以暂且松一口气。
宋愿梨的脑海中猛然浮现出江玉榕那欲言又止的神情,仅片刻,她便确认了,江玉榕定是她父母死因的知情人。
并且,江玉榕提及皇帝与她母亲卫儒沅时,脸上不由自主带上的怒色应当也是在表达自己对皇帝的愤怒。
那么皇帝究竟又对卫儒沅做了什么呢?
皇帝啊皇帝,你为了稳坐龙椅,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啊?
宋愿梨的情绪一下落至低谷,不知道为何,怎么也提不上劲来。
“大人怎么了?”
阿执见她情绪不高,想要伸手抱她,却被她推开了。
“你先出去,我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阿执的手僵在原地,愣了许久后,缓缓放下:“好,属下就在门外,大人有事叫我就行。”
宋愿梨将自己关在屋内,也没有做什么。
既不想宣泄情绪,也不想睡觉,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放空自己,什么也不想。
这段时间的经历,实在是太多。
先是去了翰林院,再又是被发配到了湘夏,这之间又经历追杀,然后又是体内蛊毒发作去了济世门,现在又得知自己的父亲死因存疑。
她好累啊……
但也没有丧失生的兴趣,只是感觉累,心累,不知道该怎么做。
想哭也哭不出,想大叫又叫不出。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不是皇帝?
对!
就是她!
这一切祸事的根源就是皇帝!
皇帝害死了她父母还不够,现在还想着害她!
她怎么不去死啊!
死……?
对……去死……
让皇帝去死……
想到这里,宋愿梨已经将心绪整理好了,她走到门前将门打开,面色如常。
“大人,你没事吧?”
阿执害怕她是受了刺激。
“没事,阿执,你知道怎么杀了狗皇帝吗?”
? ?终于写到这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