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个自称“蓬莱寺九霄”的紫发中二少女从码头区带回来，符尘感觉自己的理智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一路上，九霄都在喋喋不休地阐述着她那套“光之救世主”理论，试图“感化”符尘这个“迷途的凡人”，并对他“协助驱散黑暗”的行为表示“勉强的认可”。
符尘全程面无表情，只在必要时用最简单的词语回应，比如“闭嘴”、“跟上”、“别碰那个”。
回到公寓时，已是深夜。
客厅里只亮着一盏小夜灯，西琳似乎已经睡下。
琪亚娜的房间门缝下还透出光，大概又在熬夜看漫画或者打游戏。
芽衣的房间则一片漆黑。
符尘直接将九霄带进了自己的卧室，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界。
他需要尽快弄清楚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行为诡异的少女的底细。
“凡人，你将吾带至此地，是终于决定要聆听救世主的教诲了吗？”
九霄打量着符尘简洁到近乎冰冷的房间，双手叉腰，语气依旧带着那股挥之不去的中二感。
符尘没理她，直接拿出特制终端，连接上天命的加密数据库。
他调取了最高权限，开始查询“蓬莱寺九霄”这个名字，以及任何可能与她那身行头、言行举止相关的信息。
面部识别比对……无匹配结果。
声纹分析……无特殊标记。
姓名检索……数据库中不存在符合条件的人员。
关联事件查询……近期长空市及周边区域，无任何与“光之救世主”、“预言”、“黑暗力量”等关键词相关的异常事件报告。
背景调查……追溯其可能的行动轨迹，发现她就像凭空出现一样，几天前才在长空市有记录，之前一片空白。
进一步深入调查，发现她是一名孤儿，在多家福利院长大，记录显示其行为模式“富有想象力和独特性”，但无任何不良或危险记录。
符尘看着屏幕上那一行行“无结果”、“不存在”、“无记录”的反馈，眉头越皱越紧。
一个拥有如此鲜明特征和行为模式的人，在天命的情报网络下，背景竟然干净得像一张白纸？这本身就不正常。
要么，她的背景被某种强大的势力刻意抹去或伪装了；要么……她真的就只是个运气好撞上世界蛇行动的、纯粹的、重度中二病孤儿。
符尘更倾向于前者。
世界蛇的突然撤离太过诡异，而这个少女的出现又太过巧合。
他关闭终端，目光锐利地看向正好奇摆弄他桌上一个简易星轨仪的九霄，沉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
九霄抬起头，紫色的眼眸里满是坦然和……一丝被质疑的委屈？
“吾乃蓬莱寺九霄！被命运选中的光之救世主！无人指派于吾，是吾之使命与直感，指引吾前往黑暗汇聚之地！”
又是这套说辞。
符尘感到一阵无力。他尝试用更直接的方式试探：“你知道‘世界蛇’吗？”
九霄歪了歪头，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世界蛇？听起来像是某种盘踞于深渊、象征着腐朽与终结的古老邪物……嗯，与吾感知到的黑暗气息确有几分相似！果然，吾之直感无误！”
她的反应不似作伪，更像是基于她那套中二世界观进行的联想。
符尘又问了几个关于崩坏能、天命、逆熵的问题，九霄的回答要么是完全不懂，要么就是将其套入她那套“光明与黑暗斗争”的奇幻剧本里，听得符尘太阳穴直跳。
一番折腾下来，除了确认这少女的中二病已经病入膏肓、且是个身世清白的孤儿之外，符尘竟然没有找到任何她与世界蛇或其他势力勾结的确凿证据。
她就像是一个偶然被卷入漩涡的、脑回路异于常人的普通少女。
符尘：“……”
他看着一脸“我很诚实”表情的九霄，第一次在情报分析上感到了挫败。
“欸嘿？”
九霄见符尘久久不说话，眨了眨眼睛，发出一个试图萌混过关的音节，配上她那精致的脸蛋，倒是真有几分无辜的感觉。
符尘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深吸一口气，决定暂时放弃从她嘴里套出有用信息的打算。
他指了指房间角落一张临时收拾出来的行军床：“今晚你睡这里。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离开这个房间，也不许吵闹。”
“哼，吾乃救世主，岂会行那宵小之事？”
九霄嘴上不服，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走到了行军床边坐下，好奇地摸了摸粗糙的床单。
就在符尘思考着该如何安置这个烫手山芋时，他的特制终端再次响起了奥托的加密通讯请求。
符尘走到窗边，接通通讯。
光屏上，奥托似乎刚沐浴完毕，穿着丝质睡袍，金色的长发随意披散着，手里端着一杯牛奶，脸上带着慵懒而玩味的笑意。
“晚上好，符尘。听说你今晚的‘码头夜游’带回了一位有趣的‘客人’？”
奥托的消息一如既往的灵通。
只是符尘刚把九霄带回来，除了他还没任何人知道，奥托又是怎么……
对此，符尘没有深究，直接说道：“一个自称‘蓬莱寺九霄’的少女，行为……异常。我查不到她的有效背景，她声称自己有预言能力，能感知到所谓的‘黑暗力量’。”
“蓬莱寺九霄……预言能力……”
奥托轻声重复着，碧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感兴趣的光芒，“有趣。符尘，关于这个女孩，我这边倒是有一点……不算情报的情报。”
“什么？”
“她的‘预言’或者说是‘直感’，确实很特殊。”
奥托抿了一口牛奶，语气带着一种研究者般的探究，“并非基于数据推演，也非纯粹的崩坏能感应，更像是一种……玄乎其玄的、对‘可能性’和‘危险’的模糊预知。”
“——天命数据库里有一些关于她的零星记录，分散在不同地区的福利院和医疗机构，共同点是——她偶尔会说出一些在当时看来莫名其妙、但事后或多或少能与某些事件扯上点关系的话。当然，准确率嘛……大概和抽签差不多。”
符尘皱起眉：“不准确的预言？那有什么意义？”
“意义在于，‘特殊性’本身。”
奥托放下杯子，目光变得深邃，“她的能力无法用现有的科学体系完美解释，其触发机制和原理成谜。而且，尽管不准确，但她确实‘感知’到了一些东西。比如这次的码头区，世界蛇的活动确实存在。这种无法掌控的‘变数’，本身就值得观察。”
她看向符尘，嘴角勾起：“所以，符尘，你的观察名单上，可以再加一个人了。好好‘照顾’我们这位小小的‘救世主’小姐，或许……她会给我们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符尘明白了奥托的意思。
这个蓬莱寺九霄，本身就是一个值得研究的异常个体。
留在身边观察，或许能从中发现一些关于世界蛇，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的线索。
“我知道了。”符尘点了点头。
“嗯，那就这样吧。早点休息，别忘了想我哦~”
奥托对着光屏抛了个媚眼，切断了通讯。
符尘放下终端，揉了揉眉心。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一个身份成谜、能力特殊的中二少女，世界蛇反常的撤离，mE社未找到的资料，还有隐藏在暗处的“蛇”……
他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躺在行军床上，似乎因为疲惫而很快睡着，嘴角还带着一丝满足笑意的九霄。
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除了脑子以外与常人无异的少女，究竟会是一个麻烦，还是一个……突破口？
夜色深沉，符尘站在窗边，久久没有移动。
他不知道的是，第二天他会面临什么样的麻烦……
很可怕，嗯，会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