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身形如风,很快便重新回到了镇外山林中,找到了依旧潜伏在草丛里、紧盯着茅草屋的方多病。
“师父!您可算回来了!” 方多病见到他,明显松了口气,急切地传音问道,“怎么样?打探出什么消息了吗?那家伙鬼鬼祟祟地去见了谁?”
李莲花面色凝重,先是谨慎地扫了一眼依旧寂静的茅草屋,传音回道:“此事说来话长,牵扯颇大。此处不是细说之地,我们先回莲花楼再从长计议。这边情况如何?屋里的人可有异动?”
方多病摇了摇头,传音道:“一直没有动静,既没人进去,也没人出来,安静得有些诡异。”
李莲花沉吟道:“看来,他们是打算养精蓄锐,等到晚上与接头人碰面后再行动。我们且耐心等待。”
两人便继续在草丛中隐匿身形,静静观察。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只见那名之前离开的、贼眉鼠眼的点苍派弟子去而复返,手里还提着一个油纸包,似是买了些吃食回来。
他显得极为警惕,在靠近茅草屋前,先是在周围仔细逡巡了一圈,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树林草丛,确认并无异常后,才走到门前,并未直接推门,而是有节奏地轻轻叩响了门板,三声短促,显然又是暗号。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回应后,他才推门闪身而入,迅速关紧了房门。
方多病见状,忍不住传音抱怨道:“这家伙,还真是够谨慎小心的,跟做贼似的……” 他说完才意识到,对方干的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勾当,可不就是贼么?
李莲花没有接话,只是目光愈发深沉。如此严密的防范,更印证了此事非同小可。
时间在等待中缓缓流逝,日头逐渐西斜,天色暗淡下来,山林中笼罩起暮霭。直到夜幕彻底降临,弦月挂上枝头,那间沉寂了许久的茅草屋终于再次有了动静。
只听“吱呀”一声轻响,木门被从内拉开。三名点苍派弟子鱼贯而出,他们皆已换上了一身利于夜间行动的黑色夜行衣,脸上也用黑布蒙着,只露出一双在夜色中闪烁着精光的眼睛。
三人出来后,并未交谈,只是互相打了个手势,便如同鬼魅般,身形一展,朝着密林更深处疾速奔去,动作轻盈而迅捷。
“走,跟上!” 李莲花与方多病对视一眼,两人立刻施展轻功,如同两道影子般,悄无声息地缀在了那三人身后。
他们不敢跟得太紧,以免被对方察觉。好在夜色浓重,林木茂密,为他们提供了绝佳的掩护。那三名点苍派弟子显然对这片山林极为熟悉,在崎岖的山路上奔行如履平地,一路向着山林深处疾驰。
约莫一炷香后,前方三人竟一路奔上了一处地势颇高的山顶。这山顶颇为奇特,是一片相对平坦开阔的空地,视野极佳,几乎没有什么遮挡物。三人到了空地中央便停了下来,显然是在等待什么人。
这可让跟在后面的李莲花和方多病犯了难。如此开阔的地形,他们根本无法靠近,只能远远地躲在下方树林的边缘,借助几块凸起的岩石和稀疏的灌木勉强隐藏身形。这个距离,若是对方正常交谈,他们根本听不清具体内容。
方多病趴在岩石后,焦急地传音给李莲花:“师父,这可怎么办?靠不过去啊!咱们蹲守了这么长时间,难道就要在这关键时刻功亏一篑,听不到他们究竟在密谋什么吗?”
李莲花正为此事烦忧,眉头深锁。忽然心念微动,想起自己踏入此道后,神识已修炼得颇为凝练,足以探听远处动静。
自与穆凌尘相伴以来,二人灵力交融,加之他天赋异禀,修为进展神速。只是修炼一途他接触时日尚浅,尚未养成随时运用这些能力的习惯,一时竟未能想起这桩本事。
李莲花立刻对方多病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稍安勿躁。随即,李莲花闭上双眼,凝神静气,将自身那强大的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小心翼翼地向着山顶空地蔓延而去。
神识无形无质,掠过草木山石,很快便将山顶上的情形清晰地“映照”在李莲花的脑海之中。他甚至能“听”到那三名弟子细微的呼吸声和其中一人不耐烦的低语:“掌门怎么还没来?我们还要等多久?累死人了……”
李莲花心中一喜,此法可行!他立刻传音给焦躁的方多病:“别急,我有办法探听到他们说话了,你且安心等待,莫要弄出动静。”
方多病虽不知师父用了何种方法,但见他神色笃定,便也压下心中好奇,屏息凝神,不敢打扰。
又过了约一刻钟,一道全身都笼罩在宽大黑色披风中的身影,如同暗夜中的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山顶空地之上。那三名点苍派弟子见到此人,立刻收敛了所有散漫,齐齐单膝跪地,恭敬行礼,低声道:“参见掌门!”
那披风人微微抬手,示意他们起身,一个苍老却带着明显阴鸷与威严的声音从兜帽下传出,如同砂纸摩擦:“起来吧。情况如何?有何进展?”
那名贼眉鼠眼的苍鹰卫弟子连忙躬身回禀,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回禀掌门,软香阁的蔡老板那边传来消息,烟雨楼那边,催得非常紧。他们要求我们明晚至少送去五个符合要求的男童,否则……否则不仅价钱要减半,还扬言下次绝不会再与我们合作。”
那被称作掌门的披风人闻言,发出一声低沉的冷哼,似乎并未太过意外,反而带着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急什么?一群只认得银子的蛮夷之辈。告诉他们,明晚青石镇东头有庙会,人潮汹涌,正是动手的绝佳时机。”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冷酷的算计:“雷火弹都备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