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知道何晓惠是聪明人,自己妹妹这般情态,她定然也看在眼里,心中自有计较。他见时机差不多,便不欲再多留,免得打扰她们姐妹说话。他放下茶杯,对着何晓惠拱手道:“何堂主,既然二堂主刚回来,尚有事务要处理,我与凌尘便不多叨扰了。”
说着,他自然而然地起身,伸出手。穆凌尘一直安静旁听,见状,也将自己微凉的手放入他温热的掌心,随之站起。两人动作默契,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方多病见师父师娘要走,也连忙起身:“娘,小姨,那我也先回去了。”
何晓惠心系妹妹,正想私下问问,便也顺势点头:“好,诸位请自便。李先生,穆先生,若有所需,随时吩咐。”
待李莲花三人离开,前厅内只剩下何家姐妹与侍立一旁的展云飞时,何晓惠这才挥退了左右,连展云飞也依礼退至厅外等候。她拉着妹妹的手,仔细端详着她的神色,柔声问道:“晓凤,现在没有外人了,你跟姐姐说实话,你对李先生……”
何晓凤不等姐姐说完,便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声音清晰而肯定:“姐姐,你不用说了。我明白的。李先生他……很好,但他心里已有所属,那位穆公子与他……很是相配。我对他,更多是敬重与感激,之前或许有些执念,但如今已经想通了。”
她说着,目光却不自觉地望向厅外那道挺拔如松的身影,语气微微一顿,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柔软,“这次外出,若不是展护卫拼死相护,我恐怕……姐姐,我以前只觉得他古板无趣,是个认死理的闷葫芦,可现在才发现,有些人的好,是沉在心底,需要慢慢品的。”
何晓惠看着妹妹眼中那不同于提及李莲花时的神采,心中顿时了然,又是欣慰又是感慨。她拍了拍妹妹的手背,笑道:“你能想通,姐姐就放心了。展护卫为人正直,武功高强,对你更是十年如一日地尽心守护,这份心意,确实难得。既然你们彼此都有意,那便好好珍惜。我们天机山庄,也该办办喜事了!”
何晓凤被姐姐说得脸颊绯红,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却没有反驳,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一丝甜蜜期盼。姐妹二人又说了些体己话,便开始着手商议起来。江湖儿女,性情爽利,既然彼此心意已通,便不愿再多蹉跎,筹备婚礼之事,也就顺理成章地提上了日程。当然,这些细致繁琐的安排,尚需时日,皆是后话。
另一边,李莲花、穆凌尘与方多病回到了客院。李莲花看着方多病,开口道:“小宝,我们在天机山庄盘桓数日,叨扰已久,也该告辞了。”
方多病脸上立刻露出浓浓的不舍,狗狗眼耷拉下来,央求道:“师父,师娘,这都快过年了,不能再多留几日吗?山庄里热闹得很!”
李莲花笑了笑,语气温和却坚定:“就是快过年了,才更要回去。你师婆婆一个人在云隐山,难道让她孤零零地过年吗?放心,你有空了,随时可以回云隐山来看我们,莲花楼和云隐山,永远有你一个位置。”
方多病知道留不住,虽然不舍,但也明白师父说得在理,只得蔫蔫地点了点头:“那好吧……师父你们路上一定要小心,等我忙完手头的事,就去看你们!”
此 间 事了,李莲花与穆凌尘当日下午便去向何晓惠郑重辞行。何晓惠知晓他们去意已决,也未多加挽留,只是备上了一些年货礼物,亲自将二人送至山庄门口。
夕阳西下,染红了半边天。李莲花与穆凌尘再次登上了那座二层小楼般的莲花楼。楼门关闭,机关转动,莲花楼缓缓启动,离开了天机山庄,沿着官道,不疾不徐地向着一个方向走着。马蹄声哒哒,车轮轱辘,载着两人,融入了苍茫的暮色之中。
与此同时,在另一条道路上,关河梦看着身边虽然不情不愿,但总算安分下来的苏晓慵,长长松了口气。这几日,这丫头尝试着偷跑了好几次,都被他及时逮了回来。如今,他终于能将人平平安安地带回苏府,也好让苏老爷子安心过个团圆年了。
李莲花二人离开了天机山庄所在的城镇,却并未径直返回云隐山。李莲花操控着方向,车轮转向,朝着另一个熟悉的方向行去——那是金鸳盟的总坛所在。
“我们绕个路,去瞧瞧笛大盟主。”李莲花对身旁的穆凌尘笑道,语气轻松,“快过年了,总得去见见老朋友,免得他说我们把他忘了。”
穆凌尘对此并无异议,只是淡淡颔首。于他而言,去哪里并无区别,只要身边是这人便好。
数日后,莲花楼停在了金鸳盟那依山而建、气势森严的山门前。通报之后,不多时,盟主笛飞声身边的心腹无颜便亲自迎了出来,态度恭敬地将二人请入盟内。
他们的到来,像是一次纯粹的老友拜访,不带任何江湖恩怨的纷扰。李莲花与穆凌尘在金鸳盟内信步而行,如同游览自家后花园般随意。他们参观了庄严肃穆的议事大厅,穿过了布局精巧的后堂回廊,最后跟着引路的无颜,来到了后山一处僻静的湖泊旁。
湖水澄澈,映照着四周的山色与天空的流云,确实是一处清幽佳境。笛飞声正负手立于湖边,一身玄衣,身姿挺拔如孤峰,感受到身后的气息,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如电,直接锁定了李莲花。
李莲花仿佛没看到他眼中那跃跃欲试的战意,反而像是欣赏风景般,环顾四周,啧啧称赞道:“笛盟主,你这金鸳盟总坛,依山傍水,格局开阔,景致还真是不错。当初角大美女选址的眼光,确实独到。唉,就是她那人……行事太过偏激执拗,最终走上绝路,实在是……可惜了。”他语气中带着几分真诚的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