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沉重的拳头着肉之声不绝于耳。单孤刀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最终被李莲花一记重拳狠狠砸在丹田气海之上!
“啊——!”单孤刀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挣扎着却再也爬不起来。他感觉体内那磅礴如海的内力正在飞速流逝,经脉如同被寸寸撕裂,苦修多年的根基正在崩塌!李莲花竟然真的……废了他的武功!
剧痛与绝望之中,单孤刀眼底掠过一丝疯狂的不甘,他用尽最后气力,颤抖着手从怀中摸出一枚特制的信烟,猛地拉响——咻!嘭!
一簇猩红色的光焰在空中炸开,那是示意全力进攻的信号!他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却仍寄最后希望于山下那些他带来的江湖高手和威力巨大的咸日辇,期盼他们能制造混乱,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李莲花站在原地,微微喘息,胸中翻涌的气血再次上涌,又被强行压下。他看着地上如同烂泥般瘫软、却仍不死心释放信号的单孤刀,眼中最终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恨意、痛心、怜悯、还有一丝对过往师兄弟情谊的彻底埋葬。他最终没有下杀手取单孤刀性命。并非不能,而是不愿。
“师父……”他仰头望天,喃喃低语,两行清泪再次滑落,却不再全是悲痛,更多是一种释然与告慰。
远处树冠之巅,穆凌尘静静而立,山风吹动他黑色的衣袍和发丝。当看到李莲花吐血那一刻,他负在身后的手瞬间紧握,手指握得生疼,周身那浩瀚如星海的仙力几乎要控制不住地逸散出来,将那伤了他相夷的蝼蚁碾为齑粉。那半截面具下的薄唇紧抿成一条锐利的直线,泄露了他内心的滔天怒意与心疼。
但他终究还是以极强的克制力忍住了。他知道,这是李相夷必须独自面对和了结的因果,是心魔,亦是成长必经的淬炼。此刻,看到李相夷最终以绝对实力碾压单孤刀,废其武功,彻底了断这份孽缘,那双深邃若寒潭的眸中,才渐渐压下翻涌的怒涛,流露出一丝极淡却真实的心疼与无法掩饰的骄傲。他的相夷,看似温和淡然,骨子里的坚韧与强大却从未褪色,总能于绝境中绽放最耀眼的光芒。
而几乎在单孤刀那枚猩红信烟于空中炸开的同一时间,隐藏在山门附近阴影中的笛飞声,便已敏锐地察觉到了局势的变化。
当单孤刀手下那些万圣道喽啰和操纵咸日辇的人员看到进攻信号,瞬间骚动起来,按捺不住想要趁机攻击天机山庄时,笛飞声赫然拔刀!
一道凛冽无匹的刀罡如同暗夜中的惊雷,骤然劈在山门前的空地上!笛飞声手持长刀,身影如岳临渊,稳稳立于场地中央,冰冷的目光扫视全场,那属于顶尖强者的恐怖威压瞬间笼罩而下,竟硬生生震慑住了所有蠢蠢欲动的敌人,无人再敢妄动分毫!他答应穆凌尘护住天机山庄,便会做到,言出必践。
经此一战,单孤刀大败,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经脉尽碎的剧痛和功力尽失的绝望淹没了他。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不甘心地嘶吼叫嚣着:“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身中碧茶之毒十年,早已油尽灯枯!怎可能还有如此战力?!况且…况且我已全数吸收了师父那老不死的毕生内力!我怎么可能输给你?!李相夷!你用了什么妖法?!”
李莲花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他。与这等冥顽不灵、自私至极之人,多费一句口舌都是徒劳。他转过身,目光越过纷杂的战场,精准地投向远处树梢那抹黑色的身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与疲惫,扬声道:“你还想在那树顶上站多久?看够了热闹就快点下来。”他想和凌尘商量一下,这个已然废人、却罪孽滔天的师兄,究竟该如何处置。杀之?囚之?或交给师娘?一时间,他心绪纷乱,竟有些拿不定主意。
穆凌尘闻言,唇角几不可察地微微上扬。他身影一晃,便如一片轻盈的墨羽,悄无声息地落在李莲花身侧,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他颔首,声音里带着一丝清冷的赞许:“你不是处理得很好吗?雷霆手段,恩怨分明。我站得高些,两边战况都能尽收眼底,顺便也帮你看着点你那宝贝徒弟,岂不周全?”他目光扫过山下正与无戒魔僧激战的方多病。
李莲花被他这话一噎,竟一时无言以对,没好气道:“好,算你有理。他们那边战况如何?方小宝那小子没吃亏吧?还有,什么叫我的宝贝徒弟?难道就不是你徒弟了?”他故意瞪了穆凌尘一眼。
穆凌尘挑眉,从善如流,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唯有李莲花能懂的暖意:“嗯,说错了。徒弟,自然也有我的一份。”
此时,地上的单孤刀仍在因剧痛和愤恨发出断续的呻吟和咒骂,声音虽因无力而微弱,却格外刺耳。穆凌尘微微蹙眉,显然觉得这噪音甚是扰人,淡声问道:“此人,你有何打算?”
李莲花叹了口气,眉宇间染上一抹沉重的疲惫:“所以才叫你下来问问你的意见。他毕竟曾是我师兄…虽犯下弑师滔天大罪,万死难赎其咎。但如何处置…我想我还是不便独断。一切…或许还需押解回去,最终听候师娘定夺更为妥当。”他心中对师娘芩婆充满了敬重与愧疚,觉得此事必须由她来做最终决断。
穆凌尘听后,微微点头,对李莲花的决定表示理解。他不再多言,只抬手随意一拂袖袍。一道柔和却坚韧无比的金色光罩凭空出现,如同一个倒扣的琉璃碗,瞬间将地上瘫软的单孤刀笼罩其中。
单孤刀的咒骂呻吟声戛然而止,那光罩似乎完全隔绝了内外之声,世界顿时清净了下来。这金光罩看似薄弱,却蕴含着玄奥的防御法则,外人只能看到其中景象,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触碰或打破。
“暂且如此。”穆凌尘淡淡道,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既然李莲花已有决断,他便先确保这罪人无法再兴风作浪,也无法自戕或被人救走。